"二次探底"?世界經濟復蘇歧路再現

世界銀行高級副行長、首席經濟學家林毅夫日前警告，世界經濟復蘇的基礎還異常脆弱，不排除再度陷入衰退的可能性。不難看出，林毅夫所表達的是，世界經濟完全有陷入“W”型衰退或“雙底”衰退的可能。

　然而，林毅夫并不是發出這一警告的唯一的經濟學家。IMF總裁卡恩、美國全國經濟研究局總裁費爾德斯坦等也都有類似的研判。在當前全球經濟呈現向好發展勢頭、樂觀情緒占據上風的情況下，這種警告可謂正當其實，也未必就沒有道理。

　經濟向好勢頭明顯

　從目前公布的經濟數據或預測報告看，世界經濟確實已擺脫了早前的直線下滑的趨勢，好轉勢頭相當明顯。

　按照IMF2009年10月的預測，2009年全球經濟下滑1%，但今年則可望增長3.1%。其中發達國家經濟去年下滑3.4%，今年增長1.3%；發展中和新興經濟體去年增長1.7%，今年則增長5.1%。這些數據都大大好于IMF此前的數份報告。IMF總裁卡恩認為，受益于中國等新興經濟體的快速復蘇，世界經濟復蘇勢頭強于預期。

　這一點，也得到世界銀行的佐證。根據世行2010年1月20日公布的一項經濟預測，2009年全球經濟下滑2.2%，但2010年和2011年則可望實現2.7%和3.2%的增長；其中發展中國家則增勢強勁，預計今明兩年增幅將分別達到5.2%和5.8%，大大好于2009年的1.1%；發達國家復蘇勢頭相對疲軟，但今年和明年增幅也可望分別達到1.8%和2.3%。

　以世界最大經濟體的美國為例，美國經濟向好發展的勢頭是相當明顯。《華爾街日報》不久前對經濟學家的預測調查顯示，大多數經濟學家認為，美國經濟2010年第四季度增幅將達到4.3%，好于第三季度的2.2%，今年全年的增長則將在3%左右。美國銀行家協會日前的報告也認為，今年美國經濟增幅將在3.15%左右。

　對于龐大的美國經濟來說，3%的經濟復蘇雖不強勁，但也談不上差。美國銀行家協會主席，同時也是美國PNC銀行首席經濟學家的斯圖爾特·霍夫曼認為，這其實可以稱之為“中度經濟復蘇”。在他看來，美國經濟復蘇將可持續進行，并不存在所謂“雙底”或“W”型衰退的可能性。《華爾街日報》的預測調查也顯示，認為經濟會再次陷入衰退的經濟學家只占受調查的56位經濟學家的16%。

　在不久前一次演講中，IMF前首席經濟學家穆薩說，他特意穿了西服和黑色領帶。為什么？“因為這是我出席葬禮的裝束，我今天這么穿就是出席世界經濟危機的葬禮。”全場哄堂大笑。在這位資深經濟學家看來，美國經濟和世界經濟其實遠比預想的更為樂觀，其中美國經濟2010年增幅將達到４％，中國經濟則可望達到9.0%，世界經濟增幅則在4.2%。用他的話說，世界經濟將出現“V”型復蘇。

　再次衰退可能性不容排除

　但即便如此，許多經濟學家也都認為，世界經濟仍存在諸多變數，因此再次衰退的可能性不容排除。林毅夫認為，現在仍存在諸多不確定因素，由于當前危機已是實體經濟危機，在實體經濟問題，比如產能過剩問題沒有有效解決前，認為經濟已經“觸底”還為時尚早。

　這在美國經濟走勢上就表現明顯。伯南克在一次演講中指出，現在就斷言美國經濟已實現持久復蘇還為時尚早，而且，盡管經濟再次急劇下滑可能性很小，但“雙底”衰退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在許多經濟學家看來，當前最大的風險，就是當前的經濟復蘇，很大程度是不可持續的“政府驅動型”。

　為應對這場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危機，各國政府都制定了龐大的開支計劃，各國利率都降至歷史罕見的低位，雖然此舉促成了經濟的快速復蘇，卻也積累了大量的風險：首先高赤字和寬松貨幣政策累積了惡性通脹的風險；其次，在許多國家，個人消費并沒有被有效激活，一旦政府不得已而開始“退出戰略”，經濟復蘇進程將可能缺乏驅動因素而出現逆轉。

　此外，美國和歐洲以及其他許多國家，都面臨嚴峻的就業危機。美國最近的失業率都維持在10%的高位，就經濟層面講，失業率居高不下，勢必遏制消費，這進而又損害經濟復蘇的努力。同時需要注意的是，在許多國家，銀行的壞賬問題并沒有得到徹底解決，房地產市場的泡沫還未完全擠出，新的資產泡沫則開始顯現，這些都為經濟可持續復蘇帶來了變數。

　美國經濟戰略研究會主任本·卡林納說，當前美國經濟存在“雙底”（即Ｗ型）衰退的可能性，“出現‘雙底’衰退的最大風險，就是政府刺激計劃太早結束……因為私人需求太疲軟無法驅動復蘇，而政府刺激又不能填補這一空缺。”

　美國總統奧巴馬也坦陳，如果不能有效處理赤字問題，美國將有陷入“雙底”衰退的可能。全美經濟研究局總裁費爾德斯坦則認為，2010年美國經濟再次陷入衰退的“風險極大”，就是因為高赤字存在極大風險，他認為，奧巴馬政府必須確保財政問題不失控。

　美國的問題，其實也是世界經濟問題的一個縮影。IMF總裁卡恩如是說道，“全球經濟復蘇雖強勁但也疲軟”，現在就斷言經濟已可持續復蘇為時尚早。因此，各國必須慎重對待“退出戰略”，太晚實施固然會有風險，但太早實施則可能使經濟復蘇功虧一簣。

　金融危機最猛烈的風暴已經過去，但新的風暴依然存在。世界經濟的巨輪雖已駛離最危險的港灣，但用林毅夫的話說，目前仍航行在“未知的海域”。在經濟呈現向好發展的時候，各國決策者理應保持堅定的信心，但更應保持清醒的頭腦，居安思危，防患未然，避免世界經濟真的滑向新的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