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理想主義者的現實考驗

“奧巴馬是個理想主義者，他相信強烈的信念可以改變現實。”華盛頓智庫布魯金斯學會資深中國問題專家李侃如在一次采訪中對記者說。

能夠成為美國總統是奧巴馬理想主義的成功實踐。不過，在２日結束的美國國會中期選舉中，理想主義者奧巴馬則受到現實的一次沉重打擊。民主黨痛失眾議院控制權，參議院５個席位易手。國會的選舉結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是“奧巴馬神話”褪色如此之快。兩年前，奧巴馬扛著“變革”大旗，意氣風發入主白宮，在民主黨控制兩院的情況下，奧巴馬成為美國最有權力的總統之一。而在這次國會中期選舉中，奧巴馬本人卻成為“票房毒藥”，一些民主黨議員甚至不敢讓總統去助選。其振奮全球的名言“Yes, we can!”亦成為媒體諷刺的對象。４日的美國幾大主流報紙無一例外選擇了奧巴馬一天前就中選結果發表演說期間沮喪表情的照片。

意料之中，是美國的政治制度決定了其選舉的鐘擺效應。執政黨通常要為自己的執政付出代價，而這往往體現在損失國會的席位，當年的里根總統和克林頓總統都曾在國會中期選舉中遭遇滑鐵盧。

不能說，奧巴馬是個缺少作為的總統。不到兩年時間，奧巴馬通過了大規模刺激經濟計劃、醫療改革和金融改革等歷史性的法案。幾項立法已經足以使他名垂美國歷史。奧巴馬和民主黨之所以丟失民意，關鍵在于經濟復蘇速度太慢。核心問題體現在失業率上。上任之初，奧巴馬承諾把失業率控制在８％以內，然而，失業率不僅在去年10月突破10.1%，迄今還徘徊在9.6%的高位。

最近，奧巴馬的演講口氣轉向溫和，他反復強調，他了解民眾的最大關切在于經濟，但美國經濟捅出這么大的婁子是多年之疾，改革是艱巨的，民眾需要有耐心，給他更多時間。然而，民眾缺乏的正是耐心，他們原本期望奧巴馬上任后能夠帶來的快速療效迄今沒有出現，美國經濟反而面臨陷入日本式通縮和滯漲的風險。

展望奧巴馬時代的第二章，近期的三大經濟議題將是創造就業、控制赤字和調整稅收。國會政治版圖的變化對美國的宏觀經濟決策將會產生重要影響。可以預見的是，奧巴馬在推動立法的能力上已受到極大削弱。許多專家認為，中選之后，像氣候變化等立法將被畫上休止符。奧巴馬不久前提出的新一輪刺激經濟計劃，如500億美元的基礎建設等提案都很難得到國會批準。更令奧巴馬頭痛的是，在眾議院得勢的共和黨已經放言要廢止醫療改革和金融改革法。這當然令擁有否決權的奧巴馬不可容忍。

問題是，奧巴馬能否調整其施政理念，扭轉當前兩黨對立嚴重的局面，從而實現其塑造“更完美國家”的政治理想。正如2008年總統競選時奧巴馬的對手、現任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所言，美國總統是個全世界最難干的差事，須要經過艱苦斗爭。此外，還要尊重經濟周期的客觀規律。克林頓總統時期就搭上了經濟周期上行的快車，而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格曼則懷疑奧巴馬在任內能否有這個好運氣。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奧巴馬是繼續高揚著理想主義者的頭顱，還是做出務實的調整和妥協，將影響其四年任期下半程的作為。對于奧巴馬而言，國會中期選舉只是期中考試，能否在兩年后的期末考試中獲得連任，才是更大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