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看世界〉美國人的中國老闆

在美國俄亥俄州西南方的代頓市 (Dayton)，通用汽車 (General Motor) 旗下一座棄置了 6 年的舊廠房再度運轉起來。理由雖是因為美國消費能力復甦，但經營者卻換成了東方面孔。來自中國的管理階層教導美國員工工作步驟，在密西根及俄亥俄等工業州，此般情景隨處可見，中國崛起的強大競爭力將這裡的傳統製造業擊倒，但如今重現生機也是因為中國企業。

美國總統大選選戰正熾，共和黨候選人川普強力抨擊中國，中國貿易對美國工業帶來的衝擊被放大檢視，又把中資進駐美國工廠全歸罪到所有美國政客身上。而從民主黨候選人希拉蕊過去的政治生涯來看，她原應較能接受全球化、貿易自由化的概念，但現在不得不加入對抗中國與貿易陰謀的論戰當中。

彭博社報導，若不考慮選戰的影響，當地州政府其實是挺歡迎中國企業的。2014 年，2014 年，中國車用玻璃製造商福耀集團 (Fuyao Glass) (3606-HK) 以 4.5 億美元買下 GM 半數舊生產線、並重新整修，也獲得了 970 萬美元稅務扣除額。

俄亥俄州共和黨議員 Michael Turner 雖說，這只是外資進駐美國的一件個案，而這家外資剛好是中國企業。但「剛好」的中國企業還真多家，今年以來，中國企業在美收購標的從頂級酒店到鋁箔製造廠等彈幕極廣，收購案總金額已來到 750 億美元，更較去年翻倍。

中國企業到美投資並非一朝一夕，對當地政府而言，這也意味著就業機會。單就俄亥俄、密西根兩州來看，自 2008 年起中國企業的投資額已逾 410 億美元。以有能力接手 GM 廠房的福耀來說，當初它也只是生產水錶蓋的區區小公司，經營美國市場己經 10 年之久，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福耀廠房所在的代頓市，非常需要就業機會。2008 年聖誕節前，GM 廠房停產、裁員，嚴重衝擊當地人生計；隔年，在代頓立足逾百年的資訊公司 NCR Corp. 又宣布遷移至亞特蘭大。現在有了福耀進駐，當地人對這樣的變化有何想法？

有工作總比失業好

他們的感受很複雜。一方面覺得全球化難免帶來這類衝擊，另方面也覺得企業為了營利優先，背棄了美國民眾。

雖然薪水沒有以前好，需要人力沒有以前多，但至少福耀帶來 1700 個工作機會，這比什麼都沒有來得強。為了維持美國廠房的獲利能力，福耀比在中國採用更多自動化生產線，因為成本是客戶最關注的事。

福耀生產線作業員起薪是每小時 12 美元，全年薪水約 2.5 萬美元。大約只有以前 GM 員工薪俸的一半，也沒有確定給付退休金等津貼。對一些人來說，這是令人哀傷的「新常態」。

回顧 1980 年代，日本企業也曾站在現在中國企業的位置上。當時豐田汽車 (Toyota)  進攻美國市場令美企頭痛不已，如今它也已是美國第 3 大汽車品牌，比克萊斯勒 ( Chrysler ) 略勝一籌。

IHS Markit 汽車事業諮詢主管 Paul Haelterman 指出，看得出中國汽車企業也在往此方向發展，最快在 2020 年前，中國車企就會開始對美國消費者出售產品。況且，Volvo 已經是中資入主。

目前領攻這塊市場的是中資零件廠，投資地點的選擇，則以接近產業鏈上下游為主。例如福耀的廠房，就離美國三大汽車品牌在底特律的生產線不遠，距離本田汽車 (Honda) 在俄亥俄州中部馬里斯維爾市 (Marysville) 的廠房更近。

中資與否不重要

從代頓出發，沿著 75 號州際公路向北走，途經汽車大城底特律 (Detroit) 後，會來到密西根州的薩吉諾市 (Saginaw)。在這裡有汽車動力方向盤生產商 Nexteer，該公司座落於此，也是基於相同概念。7 年前 Nexteer 還是 Delphi 汽車零件公司旗下的一個部門，Delphi 聲請破產保護之後，接手的東家考慮分拆事業賣出。

中國航空 (AVIC) 以 4.65 億美元買下了 Nexteer，收購後改革的第一步就是提升研發支出 50%，去年 Nexteer 已經由虧轉盈，目前市值來到 39 億美元。Nexteer 臨時總裁 Mike Richardson 說，中航前來洽淡時，他們並沒有去思考對方是不是「中資」，而是以了解情勢、著眼長期價值的產業投資人來看待。

對美國企業而言，中國資金充裕資、投資人又有耐心；但另一方面，她也是全球最龐大便宜勞動力市場，這正是中國產業擴張嚴重影響美國企業的主因。

反對自由貿易人士認為，新經濟強權崛起的問題必須被處理，但自給自足並非解決之道。很多人主張直接阻擋中資進入，但這也等於是拒貿易之利於門外。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教授 Jagdish Bhagwati 說，政策該做的，更應該是疏導失業人口到有新工作機會的產業。

若福耀經營有方，代頓還會有更多工作機會產生。目標成為全球最大車用玻璃製造商，福耀 對目前每年供應 400 萬輛車的產能並不滿足，該公司意欲再提升產能，人力需求也將增加至 2500 人。

目前代頓的福耀廠房約有 200 名中國員工，他們是來提供教育訓練的。為了因應這群顧客，廠房附近有家中式餐廳正在趕工建造，未來它會替福耀供應外燴，也會對一般顧客敞開大門。這是典型大都會發展的情景，但並非每個人都能接受這樣的轉變。的確有不少年長的美國人對於「中資入駐」感到不舒服，但在全球化的浪潮下，他們也只能接受。(文：黃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