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看世界─昨日‧今日‧明日‧通用

2009 年 6 月 1 日，General Motors (GM-US；通用) 聲請破產保護，成為美國史上最大宗製造業破產案；成立逾 1 個世紀的美國車業巨擘，正式劃下了休止符。

在 10 多年來的頹勢及歷經 7 個月來的多方談判，通用還是無力回天。

幾乎是同時，道瓊工業指數也將通用從成分股中除名，這對曾執美國工業牛耳的通用來說，更是一大打擊。

也許，在結束的時候，總是會令人想到開端。相較於通用汽車傾頹掀起的萬丈波瀾，於 1908 年 9 月 16日成立的通用，其濫觴就不怎麼引人注目。畢竟那時汽車公司俯拾皆是，而通用則整合了許多小型汽車公司，它以別克為主體，在往後的歲月又吸收了許多汽車公司，才壯大成為今日規模。

50 年代時，對通用來說是個光輝的日子，彼時汽車設計充滿創意、銷售屢創新高，許多品牌正值週年紀念日，通用也在這時刻創下了里程碑。凱迪拉克於 1952年歡慶50週年，別克也在這個時候賣出了第 700 萬輛車，通用也在 1955 年成為美國史上第一個產值超過10 億美元的公司。

美國的汽車文化，通用也參與其中。無論是公路旁的加油站、汽車旅館。速食店的得來速，露天的汽車電影院，都是美國汽車文化的表徵，汽車之於美國人，不單單只是交通工具而已，更是生活中美好事物的印證。

巔峰時刻的通用，於美國車市的市占甚至高達 50%。通用旗下雪佛蘭生產的 V8 引擎美式肌肉車 Camaro，也帶領人們呼嘯而過 20 世紀。

通用汽車，幫助美國中產階級完成了美國夢。

美國夢於中產階級的具體實踐，除了代表著一棟洋房、兩輛車之外，也包括了職員退休後安逸的生活。通用給其雇員遠優於日本競業的終身退休金，以及高額的醫療給付。

到了 2008 年時，通用雇員 26 萬人，但是退休在家領取終身退休金的員工卻高達 50 萬人，通用每月得給付工作滿 30 年的退休員工達 3000 美元的退休金，日本同業的福利就沒這麼優渥，生產一輛車的成本高下立見，況且美國車的售價賣得也不會比日本車貴，很多時候賣的甚至比日本車還要便宜。如此情勢，使得通用的財務報表上，赤字不斷累積。

此外，通用於休旅車及卡車上的銷售主力，正因油價高漲而節節敗退。而美國地幅遼闊，造就了美國車廠生產大排量車種以便於高速公路巡航的的傳統。然而排氣量大的車種，雖然跑起來安穩舒適，但與小型車相較，於油耗方面就不得不做一些讓步。油價高漲，讓長於生產大型車的美國車廠，處於相對不利的位置。

2008 年 9 月 15 日，美國投行雷曼倒閉，開啟了金融風暴，也讓消費者面臨嚴重的失業潮，連飯碗都保不住的人們，又怎能期待他們換購新車呢？

到了 2008 年底時，通用現金流告急，美國政府通過 134 億美元的紓困金，並給通用到 2009 年 3 月31 日前提出有效的存續計畫。通用開始一連串的刪減成本行動，裁員 4.7 萬人並關閉多間工廠，也計畫出脫釷星、龐蒂克、紳寶、悍馬等 4 個品牌，期能力挽狂瀾。

但是情勢早已不站在通用這邊，世界各地的通用分公司亦紛紛告急，通用旗下歐洲部門歐寶也尋求金援或收購的機會。2009 年 2 月 20 日，通用股價一夕暴跌11.5%，以每股 1.77 美元收盤，創下自 1930 年代大蕭條以來最低股價。

力有未逮的通用，終於 6 月 1 日聲請第 11 章破產保護，資產總值 822.9 億美元，負債卻高達 1728.1億美元，璀璨了 1 世紀的通用樂章於此時嘎然而止，經濟衰退以及凍結的信貸市場，使得通用成為美國政府的一部分。

不過，美國政府的金援，卻也讓通用有了浴火重生的契機，時至今日，通用已經接受美國政府金援達 194億美元，未來美國政府更準備了 301 億美元供通用使用。

賽翁失馬，焉知非福，聲請破產保護後的通用，也許無法再與豐田競爭全球第一大車廠的地位，卻也減輕了許多包袱。通用管理階層以及政府監管人，將通用一分為二，分別為「新通用」及「舊通用」，希望新通用能夠脫離龐大的退休金負擔、勞工成本，並且重定品牌行銷策略。

一旦債務減輕，與勞工重訂契約後，新通用就可以重拾獲利及競爭力，而這次靠的只有 4 個品牌來集中火力，如雪佛蘭、GMC、別克、凱迪拉克。歐寶由加拿大零件商 Magna International 率領的財團買下，悍馬則由中國四川的騰中重工拿下，龐蒂克在先前也已吹起熄燈號，那些較不良的資產如工廠將留在舊通用，面臨被清算的命運。

瘦身過後的新通用，希望能夠在 60-90 天內快速的走過破產程序，如果一切如計畫進行的話，通用的組織會變得更靈活，資產表會變得更健康，也將具備更靈活的財務彈性來投資新產品，並度過車市衰退的谷底。

美國總統歐巴馬是這麼說的：我們有著可靠的計畫，而這個計畫充滿了希望。

不過，通用以前也給了市場許多期望，到最後卻以失望告終。

有些分析師憂慮通用的復甦，無法像它自己及分析師預期來得那麼快。通用自身預期，它在 2014 年的美國市占能夠來到 18.4-18.9% 的水準，不過研究機構IHS Global Insight 認為，通用市占只能站穩在17.2-17.4% 的水準，因為其核心客戶已經漸漸凋零。

此外，通用也對整體產業復甦作出樂觀預期，其銷售預測較 IHS Global Insight 認為的還要多出 20 個百分點。

重整計畫的預測則是，經濟復甦應可帶動追補性需求，使美國新車銷售超越通用損益兩平的臨界點，開往獲利的康莊大道。

其實，如果能滿足消費者的需求，並且改變消費者對於美國車作工不細，品質不良的觀感，那麼上述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想當初豐田進軍美國市場時，也遭逢了許多阻礙，靠著其優異的車輛品質、低廉的售價才在美國市場殺出了一片血路。

產品，才是一切的關鍵。

通用執行長 Henderson 發下豪語，表示：「我們必須確保生產出來的產品都有世界級的水準。那些通用一天發表 15 輛新車，卻只有 5 輛品質良好，其他馬馬虎虎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壯哉斯語。也許，通用的苦難尚未過去，但是重生的新通用，卻也看見了雲縫中透出的一絲曙光。

(陳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