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丑聞比安然丑聞更惡劣的七大原因

耶魯大學管理學院副院長戴維-巴赫撰文指出，安然玷污了會計專業人士常說的一句話，即財務報告可以信賴，而大眾欺詐案則會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成為任何提倡以技術和工程為手段，提高環境可持續性的人們不得不正視的問題。該事件證明“清潔柴油”是個和“清潔煤炭”差不多的謊言。出於這個原因，大眾令人反感的行為，可能會令世界各地企業開發可伸縮環境解決方案的無數必要努力喪失合法性。這篇文章具有一定參考意義。

大眾汽車(volkswagen)在數百萬輛柴油動力車上安裝軟件、以騙過車輛尾氣排放檢測系統的事情曝光（並震驚世界）才一周，而該公司首席執行官文德恩(martin winterkorn)辭職還不到一周。

然而，我們已經有理由相信，這樁丑聞的后果將和安然(enron)丑聞相同，或更大。大多數企業丑聞源於失職或者未能坦白企業的不當行為。涉及故意欺詐或者犯罪意圖的丑聞要少得多。

安然的會計作假案常被作為后一種情況的主要案例，因此，全世界各地的商學院都在講授有關這家美國能源企業大規模財務欺詐的案例。

以下是大眾丑聞為何比安然丑聞更為惡劣、影響可能遠大於后者的七個原因。

第一，盡管安然欺詐案讓許多人的畢生積蓄化為烏有，大眾的造假則危及更多人的健康。這些汽車上安裝了一種能夠不讓監管機構發現汽車排放高濃度氮氧化物和細顆粒物的軟件，這些有害物質會危害人的健康，尤其是兒童和呼吸道疾病患者。

第二，以大眾為首的歐洲汽車制造商曾努力向許多政府游說，希望政府推進柴油發動機的采用，作為減少碳排放的手段。盡管在監管機構發現了大眾尾氣造假行為的美國，只有不到5%的乘用車采用柴油發動機，但在歐洲市場，這個比例超過了50%，主要原因是政府慷慨的激勵措施。

當年安然首席執行官敦促其員工購買安然股票的事情已經夠惡劣了。然而，歐洲的柴油車激勵措施相當於美國政府應安然要求提供稅收優惠，讓半數美國家庭購買了靠假賬支撐起來的股票。

第三，大眾面臨的罰款和官司在規模和范圍上都可能超過安然。大眾可能面臨美國國家環境保護局(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 180億美元的罰款。再加上美國50個州中大多數或全部州的罰款，以及因大眾汽車及其特許經營權的價值一夜間縮水而吃虧的汽車購買者和經銷商發起的集體訴訟，大眾將面臨一筆龐大的法律費用。

當一家外國汽車公司鼓吹其“清潔柴油”技術，而車輛實際裝載的技術其實是隱瞞了車輛顆粒物排放量最多可比法定上限高出40倍的時候，沒有哪個美國陪審團會心慈手軟。這還是在專家們就這對哮喘病患兒的影響作證之前。更關鍵的是，在美國賣出的涉事車輛占這些車輛總數的比例還不到5%，歐洲、韓國和其他地方的監管機構已經著手調查。這是一場貨真價實的全球性欺詐和全球性丑聞。

第四，當安然的會計造假曝光，該公司此前一直巨虧的事實暴露后，安然就倒掉了。大眾也可能倒掉，就算其財務狀況是健康的。股價暴跌僅僅是開始。可能無法挽回的名譽損失、信任危機和巨大的法律責任可能讓這家公司走到壽命終點。

盡管安然可以說曾經是一家受到尊敬的企業，但其歷史並不長，而大眾卻擁有78年歷史，並且是德國最重要的汽車行業的標志。

第五，由於大眾在德國汽車業中的核心地位，大眾丑聞是對德國國際形象的毀滅性打擊。多年來，梅賽德斯(mercedes)、寶馬(bmw)、奧迪(audi)、大眾都在英語廣告中使用過德語口號和標語，將它們的產品和德國的制造業實力聯系起來。可以預見，隨著德國汽車制造商的市值迅速蒸發，“das auto”（大眾的品牌口號，“車之道，唯大眾”）和“vorsprung durch technik”（奧迪的品牌口號，“突破科技，啟迪未來”）這樣的標語也將同樣迅速地從廣告牌上消失。

對多數美國企業來說，與安然欺詐案劃清界線相當容易。而對德國制造業其他企業來說，與大眾造假案劃清界線將要困難得多。

第六，即便事后證明，在柴油技術上投入重金的其他歐亞汽車制造商並未實施這種無恥欺詐，該丑聞仍可能令人們重新建立起柴油發動機污染環境的印象，而這種看法是此前二十年業內曾一致努力改變的。

這種狀況不僅會令數十萬工作崗位面臨裁撤風險，還令決策者手中少了一個能用以降低碳排放的工具。從長期來說，由此激勵人們開發更清潔的替代手段，可能是件好事；但從短期來說，這是個大問題，尤其是對歐洲。

第七點——或許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安然玷污了會計專業人士常說的一句話，即財務報告可以信賴，而大眾欺詐案則會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成為任何提倡以技術和工程為手段，提高環境可持續性的人們不得不正視的問題。

該事件證明“清潔柴油”是個和“清潔煤炭”差不多的謊言。出於這個原因，大眾令人反感的行為，可能會令世界各地企業開發可伸縮環境解決方案的無數必要努力喪失合法性。

這里也許還蘊含著整個事件中的最大悲劇：在我們前所未有地需要企業界付出努力拯救地球之際，大眾卻讓那些不相信企業界可以為拯救地球作出貢獻的人更加堅信自己的觀點。

戴維•巴赫(david bach)是耶魯大學管理學院(yale school of management)高級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