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格利茨:發展中國家民眾為何抗拒全球化
鉅亨網新聞中心 2016-08-09 11:20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約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E. Stiglitz)撰文指出,15年前我寫過一本名為《全球化及其不滿情緒》的小書,描述發展中國家對全球化改革愈來愈強烈的抵抗情緒。這個情況似乎有點莫名其妙:既然面向發展中國家民眾的宣傳,都說全球化能提高整體福利,為何有這麼多人對此仇視呢?這篇文章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如今數千萬發達國家的民眾,也加入了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的全球化反對者隊伍中。民意調查,當中包括Stanley Greenberg及其在羅斯福研究所同僚的詳細研究,顯示貿易是相當一部分美國人的主要不滿情緒來源之一;類似觀點在歐洲也是顯而易見的。
實際工資60年前水平
為何政治領袖及許多經濟學家,聲稱會讓所有人過得更好的事物,會遭到如此唾罵?
偶爾能從鼓吹這些政策的新自由主義經濟學家那里,聽到的一個答案,是人們其實已過得更好了,只是他們沒有意識到。因此控制他們不滿情緒是精神科醫生的難題,而非經濟學家的事。
不過,收入資料表明該接受治療的是那些新自由主義者,發達國家大部分人口生活水平都未獲改善;美國位於金字塔下層的那90%民眾收入,已經停滯了1/3個世紀之久。全職男性工人的真實(去除通脹因素)平均收入,相對於42年前其實更低,實際工資基本維持在60年前的水平。許多美國人在經濟上的痛苦和迷失,甚至在衞生統計上顯示了出來。經濟學家Anne Case,與2015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Angus Deaton的研究就顯示,各階層的美國白人預期壽命都下降。對此,歐洲的情況要好一點。
Branko Milanovic的新書《全球不平等:一個全球化時代的新手段》,為此提供了一些重要見解,以收入為標准,研究了從1988至2008年的贏家和輸家。大贏家中既有全球最頂尖的那1%富豪,也包括在新經濟體的中產階級;而大輸家──那些得到很少甚至一無所獲的人,包括發達國家的貧民和中產工薪階級。全球化並不是造成此狀況的唯一原因,但無疑是原因之一。
在完美市場的假設下──這也是大多數新自由主義經濟分析的基礎,自由貿易會將世界各地低技術工人的工資水平拉平,貨物貿易實際上替代了勞動者流動,從中國進口的商品(由大量非技術工人來生產),就減少了歐美地區對低技術工人的需求。
這種力量是如此強大,以致如果沒有運輸成本,如果歐美沒有類似科學技術這樣的其他競爭優勢,最終就等同如中國工人持續向歐美遷移,直到完全抹平兩地工資差距。如無意外,新自由主義者向來都絕口不提自由化這一後果,因為他們聲稱(或者說是撒謊)所有人都會得益。
由於全球化無法幫助主流政客兌現承諾,故必定令公眾對「體制」的信任和信心動搖,而政府一方面慷慨救助那些引發2008年金融危機的銀行,另方面卻坐視普通市民自生自滅,使得人們更加堅信這次崩盤,不僅是經濟誤判的問題。在美國,國會共和黨人甚至反對援助那些直接遭受全球化傷害的人。宏觀上,新自由主義者也反對推行保護輸家的福利措施,顯然他們是擔心這會導致反向激勵效應。
游戲規則已被改寫
然而,全球化要讓一個社會大多數成員受益,有力的社會保護措施就必不可少。斯堪得納維亞人早就想通了這一點:它是維持一個開放社會──全球化和技術變革開放的社會契約一部分;其他地方的新自由主義者沒做到這一點,如今在美國和歐洲選舉中就遭到了報應。
當然全球化只是當前形勢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技術創新,所有這些開放性和破壞性本應使我們更加富有,而先進國家的政策本可確保這些好處被廣泛分享,但結果是用一些增加不平等且破壞整體經濟表現的政策,來重新塑造市場;實際上增長放緩,因游戲規則已被改寫,犧牲其他人的利益,去讓有財有勢的銀行和大型企業得益。工人的議價能力被削弱,至少在美國,那些保護競爭的法案已經落後於時代了;現行法律被不恰當地執行;金融化繼續快速推進,公司治理不斷惡化。
問題是如何管控過程
現在,正如我最近出版的《改寫美國經濟的規則》一書中指出,我們需要再次修改整個游戲規則,其中必須包括馴服全球化相關手段。總統奧巴馬一直在推動兩個新的大型協議──美國和11個太平洋(601099,股吧)沿岸國家之間的跨太平洋伙伴協議,以及歐盟和美國之間的跨大西洋(600558,股吧)貿易和伙伴關系協定,都是在往錯誤的方向移動。
全球化及其不滿情緒所傳達的主要訊息,是問題並不在於全球化,而是如何管控這一進程。不幸的是,管控手段並沒未改變。在我寫完那本小書的15年後,新的不滿情緒終於將這一訊息回傳到了發達經濟體自己身上。(文章來源:hkej)
作者為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哥倫比亞大學教授,羅斯福研究所首席經濟學家。他最新的著作是《改寫美國經濟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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