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跨境支付系統實現人民幣匯率穩定

中國開發性金融促進會 

自去年匯改以來，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更加市場化，匯率在實現經濟均衡中發揮着更大的作用。但人民幣匯率也曾受到投機勢力攻擊，一度在離岸市場引發恐慌情緒，並傳導至國內金融市場。人民幣匯率的劇烈波動，加大了企業貨幣錯配風險，一旦進出口企業難以管理匯率風險，對外貿易便會受到一些影響。投機勢力攻擊人民幣，導致人民幣匯率過於劇烈波動，也會影響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人民幣匯率市場化，對政府完善、提高匯率穩定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匯率調控的政策很多，各國的做法也不盡一致。中央銀行賣出外匯是做法之一，但這樣會消耗大量的外匯儲備。因此，應充分選擇多樣化的手段來穩定匯率。其中，可采取的一個手段就是充分有效地利用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這一金融基礎設施，及時監測國際資本的新動向及其對人民幣匯率可能產生的影響，並采取相應對策。 

跨境支付系統與人民幣匯率的相對穩定，可以相互配合，保障我國經濟金融安全。早在2012年，央行就決定建設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該系統可支持人民幣跨境貿易和投資清算、境內金融市場的跨境貨幣資金清算以及人民幣與其他幣種的同步收付。CIPS一期已於2015年10月正式上線，為跨境人民幣業務處理提供了便利，並可支持跨境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結算、跨境直接投資、跨境融資和跨境個人匯款業務等。有19家商業銀行成為首批參與者，同步上線的間接參與者包括亞洲、歐洲、大洋洲、非洲等地區的38家境內銀行和138家境外銀行。可見，CIPS的參與機構具有廣泛的代表性。 

在中國資本項目尚未完全開放、人民幣未能完全自由兌換、海外人民幣存量相對有限的情況下，跨境支付系統除提供支付、清算便利外，還能滿足或調控外匯市場對人民幣的流動性需要。這就意味着，通過跨境人民幣結算系統，央行不僅可以監測人民幣跨境資金的一舉一動，還可以通過合理調控這一流量，通過掌握支付系統的“閘口”，游刃有余地“關閘放水，調劑余缺”，調控海外流動性，保持匯率的相對穩定。 

通過考察離岸與在岸人民幣匯率的關系，可以清晰地看到跨境支付系統的上述作用。在資本項目尚未完全開放、人民幣尚不能完全自由兌換的情況下，人民幣離岸金融中心能夠為境外人民幣提供金融工具，也可為缺少流動性的市場參與者提供人民幣融資和補充流動性。如此一來，其便能調劑余缺，完善人民幣支付、清算，滿足海外人民幣保值增值的需要。但由於離岸與在岸利率、匯率有所差異，離岸市場必然會對人民幣匯率帶來不穩定因素。由於離岸市場自由化程度高，衍生工具又非常發達，離岸匯率會迅速對市場信息作出反應。離岸市場人民幣存量仍然較少，國際投機者事實上可較容易地操縱離岸人民幣匯率。離岸匯率又會影響在岸人民幣匯率，兩地匯差較大，會引發在岸與離岸人民幣的反復套匯交易。但是，央行又有意維持在岸人民幣匯率相對穩定，這便為投機者提供了無風險套匯機會。更嚴重的是，如離岸匯率出現較大貶值壓力，不僅會引發投機者的套利操作，也可能引發在岸市場的不安情緒。 

然而，離岸金融中心人民幣存量少，很大一部分流動性需要通過跨境支付系統這個管道來實現，做空者要麼事先借入人民幣，然後在離岸市場上賣掉；要麼先賣空，然後再拆入人民幣以便交收，這便為央行通過“關閘放水，調劑余缺”、合理調控離岸匯率提供了現實渠道。舉例來說，若投機者在離岸市場惡意做空人民幣，導致離岸人民幣匯率大幅下跌，需要借入人民幣用以交割。這時，人民銀行可通過大幅縮減對跨境支付系統參與銀行的人民幣跨境流動性供給，抬升離岸市場人民幣的短期融資利率，實現對投機勢力的精准、有力打擊。這為央行通過CIPS穩定人民幣短期匯率提供了思路：在面對國際投機者做空人民幣，CHY與CNH基點差較大時，人民銀行可以通過窗口指導，限制對離岸市場人民幣流動性供給，並指導直接參與者在離岸市場進行調節。反過來，在人民幣面臨較大升值壓力時，則提供充足流動性，以緩解離岸市場匯率的升值。因此，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不僅僅是一個金融基礎設施，還可以成為人民銀行調控和穩定人民幣匯率的重要平台。 

但也必須看到，這種方法僅在離岸市場人民幣規模還比較有限時奏效，當離岸市場人民幣規模很大時，則應更多地采用市場化的價格調控手段，通過提高在岸同業拆借利率進而提高CIPS直接參與者的拆借成本來控制流動性，這是穩定匯率更為現實的選擇。 

從根本上講，一國匯率的穩定，取決於投資者對其幣值穩定的信心，而這取決於本國企業的創新能力、本國金融市場的發達程度、本國的宏觀經濟政策等。這就需要我國繼續進行市場化改革，不斷激發企業家精神與創新活力，繼續建設多層次資本市場，完善宏觀調控政策，並在“走出去”、“一帶一路”戰略下穩妥地推進人民幣國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