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化武屠殺真相迷離 法威脅動武 聯國強烈關注 美避談紅線

敘利亞周三(21日)「化武屠殺」死傷枕籍圖像令全球震驚，但數百計受害者死亡真相撲朔迷離，有專家質疑反對派指控政府軍使用化武的說法。聯合國安理會召開緊急會議商討今次慘劇，但其後聯合國僅發聲明說要「弄清真相」及對事件「強烈關注」。歐美多國施壓要求敘利亞政府立即到事發現場作實地調查，法國聲言，倘有證據顯示敘政府軍使用化武，將要求國際社會作出「武力反應」。

香港《明報》報導，法國外長法比尤斯(Laurent Fabius)昨(22)日明言，若證實敘國政府使用化武，「法國的立場是(國際社會)必要有所反應，可能是武力介入」，但他排除派遣地面部隊可能，並敦促俄羅斯亦需承擔責任。法比尤斯說：「如果安理會決定不了，那麼到時必須另尋途逕下決定。」與法國一樣反對巴沙爾政權的土耳其亦批評國際社會未有行動：「(敘利亞)已踰越所有紅線(使用化武)，但安理會卻仍未有決定」。

美國態度相對審慎，白宮稱對有關化武造成多人死亡的報導深感擔憂，正在搜尋相關信息以確定真偽。《華爾街日報》引述匿名華府官員稱，有「強烈跡象」指敘國政府軍是黑手，但美國需掌握全部真相才決定對策。英國外交部則稱，已就敘國化武疑雲事件，聯同36個國家正式致函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要求有關當局准許聯合國小組到現場調查真相。

質疑敘國反對派指控的俄羅斯亦呼籲對化武指控作「客觀和專業」調查。不過，路透社引述聯合國外交消息稱，由於俄羅斯與中國反對西方國家草擬的聲明字眼，安理會昨日在周三緊急討論後，只表示有必要查清真相，但未有明確提出由正身處敘利亞的聯國調查人員調查今次事件。

對於周三破曉前在大馬士革附近的姑塔(Ghouta)地區的慘劇是否涉及沙林毒氣等化武，專家亦意見分歧。英國生化反恐部隊前指揮官布雷頓-戈登(Hamish de Bretton-Gordon)說：「死者張口和平靜的姿勢，和當年伊拉克哈拉布賈(Halabja)數千人中神經毒氣而死的情況很像。一些影像顯示受害者有顫抖和瞳孔收縮現象，看似由某類化學物質引起。」布雷頓-戈登指出，大量死者短時間內斃命，亦是化武證據之一，「芥子氣通常需較長時間而非在數小時或數分鐘內致人於死，所以這很可能是神經毒氣」。

化武分析專家桑德斯博士(Dr Jean Pascal Zanders)則指出，部分死者臉色紅紫，是「中毒窒息而死的有力證據」，但他質疑是否神經毒氣使然，「我看不見有人使用神經毒氣解毒劑，醫護等人亦無一有間接中毒情況」。芬蘭「化武公約核查研究所」(Verifin)主席文尼寧(Paula Vanninen)亦指出﹕「救護人員並沒穿著任何保護裝和呼吸器，在現實中，那些人應亦會中毒和出現徵狀」。

研究非常規武器的期刊《CBRNe World》編輯菲爾德(Gwyn Winfield)亦有相同質疑，他推測死者可能死於催淚氣體，或是稀釋了的強力化學物質所殺。另有分析有指殺人物質可能是工業用化學品。

《星島日報》報導指出，有目擊郊區受襲後恐怖情況的救援人員稱，不管男人、女人或小孩，全都安詳地躺在床上，救援人員把遺體搬到街道上時，心裏想，他們看起來好像只是睡著一樣。

救援人員尼達爾透過互聯網電話向路透社描述他目擊的情況，稱：「我們進入一棟民宅，裏面的東西都沒有人動過，居民也在各自就寢的位置，好像只是睡著一樣。但他們其實已經死亡。」叛軍上傳他們在大馬士革周邊地區拍攝到的影片，與部分目擊者描述相同，畫面顯示有許多小孩躺在地上，全身抽搐，鼻子與嘴巴都冒出白沫。有些畫面則是成排屍體躺在地上，臉色蒼白，但沒有受傷的跡象。(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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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達爾說，第一輪炮彈攻擊發生於周三(21日)凌晨約2時20分至2時40分之間，這次疑似化武攻擊讓部分急救人員感到意外，因為聯合國調查小組數天前已飛抵大馬士革調查化武攻擊傳聞。聯合國調查小組人員下榻的旅館，距離這次疑似化武攻擊現場僅數公里。

尼達爾續稱：「我們看到許多男人從樓梯上摔下來，或者在走廊上摔倒。他們好像是要進屋幫助家人逃走，但他們後來也中毒。這些人有部分喪生。」

暫時無法證實目擊者證言，但當地醫生根據死者症狀，認為是沙林毒氣所致。西方國家之前就指控巴沙爾在秘密地點儲存化學武器，沙林毒氣是其中一種。醫生阿里說：「症狀符合沙林毒氣中毒的樣子。呼吸困難，甚至窒息。心臟跳動減慢，以至於停止，瞳孔收縮，出汗，抽搐，失去意識並死亡。」

醫生奧馬爾透過互聯網電話說，炮擊發生當時，他與同事立刻戴上防毒面具與橡膠手套。他診治了數百人，120人喪生，其中50人是因為吸進毒氣死亡，與之前造成數10人傷亡的攻擊不同。

巴沙爾政府一向否認動用化武，並說即使真的擁有化學武器，也不會用來對付自己同胞。

據香港《文匯報》綜合外電消息，敘利亞反對派前日指控政府軍使用化學武器，造成逾1300人死亡，引起國際社會關注。美國避談敘政府是否跨越「紅線」，白宮副發言人歐內斯特促請聯合國調查團盡快查清傳聞，但拒絕評論若查明屬實，會向敘總統巴沙爾政府採取甚麼行動。報導指，華府考慮到敘反對派掌權後不會支持美國利益，令美方對軍事介入猶疑不決。

美國總統歐巴馬去年表示，巴沙爾使用化武將跨越「紅線」，會面臨嚴重後果。但國務院發言人普薩基前日一改口風，稱無意設立「紅線」。外界批評華府立場前後矛盾，奧巴馬政府聲望受挫。

美媒披露，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登普西曾去信國會，形容美軍有力左右敘國戰局，但目前沒反對派承諾將來會支持美國利益，故出兵並非上策，更恐將美國捲入沒完沒了的鬥爭。登普西指，美國當前最佳策略是加快扶植願支持美方的敘溫和反對派。

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對化武消息感到「震驚」，下令徹查。法國外長法比尤斯稱若消息屬實，國際社會有必要作出反應，包括出兵敘國。以色列聲稱接到的情報顯示，敘政府確有使用化武。伊朗則力撐盟友巴沙爾，指使用化武的是反對派。俄羅斯亦呼籲各界進行「客觀和專業」的調查，指責部分媒體進行針對性攻擊，將全部責任歸咎於敘政府。

《明報》引述《紐約時報》/CBS報導指出，敘利亞政府軍倘被證用化武，將逾越美國總統歐巴馬口中的「紅線」，但美軍會否因此出兵仍成疑。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鄧普西(Martin Dempsey)本周撰信回覆國會議員質詢，形容目前還未從反對派裏找到願意同時捍衛華府利益的勢力，建議白宮更力扶植溫和反對派，以便合作。

鄧普西在信中稱：「今時今日的敘利亞並非二選其一，卻是從多方中選其一。我的想法是我們選擇的一方，必須準備好在形勢有利時，促進他們本身以及我們的利益。如今他們做不到。」他強調美國可以「摧毀」敘利亞空軍以消除巴沙爾政權空襲反對派的能力，但此舉會令事態升級。他形容，在這場衝突背後的歷史、種族、宗教和部族問題未消除下，華府公然介入並非上算。他建議華府致力扶植溫和的反對派，亦可大大增加對人道危機的援助。(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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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回覆民主黨眾議員恩格爾(Eliot Engel)的信寫於反對派周三指控政府動用化武之前。支持華府加強支援反對派的恩格爾表示，認同扶植反對派，但美國亦應大幅削弱政府軍「對國民和實際戰場上做出損害的能力」，否則即使找願意合作的溫和反對派，後者都「難以捱得住政府的飛彈、坦克和戰機」。

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23日在南韓首都首爾表示：「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任何人都不應使用化武。使用化武嚴重違反國際法，是嚴重的反人類罪。」

中新網引述英國廣播公司報導，正在南韓訪問的潘基文23日敦促敘利亞政府儘快同意聯合國調查組進入傳聞事發地調查。他說，「無論是政府還是反對派，都沒有理由拒絕調查真相。」

聯合國網站消息指出，潘基文22日發表聲明中稱，他已派遣聯合國裁軍事務高級代表凱恩前往大馬士革，並要求聯合國調查敘利亞化學武器問題真相小組迅速趕往事發地點開展調查。潘基文敦促政府和有關各方對聯合國的調查要求給予積極回應。

法國總統歐蘭德22日同潘基文通電話，對敘利亞21日造成大量人員傷亡的衝突以及可能使用化學武器的消息表示「不安」。法國外交部長法比尤斯22日接受法國BFM電視臺採訪時表示：「如果敘利亞政府軍使用了化學武器，法國必將對此作出反應。」他在採訪中並未表明「反應」就是指軍事干預。他表示，法國不可能向敘利亞派遣地面部隊。

美國國務院發言人珍·普薩基22日表示，美國政府尚未就當前事態下結論，目前還在蒐集資訊階段。她說：「如果政府軍使用化武的消息屬實，敘當前局勢將進一步惡化。」

有媒體稱，敘利亞政府軍21日使用含有沙林毒氣的火箭彈對大馬士革郊區姑塔東區進行襲擊，造成1300多人死亡。對此，敘官方稱報道不實，意在混淆視聽。

截至目前，敘政府還沒有對聯合國22日提出的調查要求作出回應。敘通社網站23日的頭條是敘利亞內閣改組的消息。據報道，敘總統阿薩德22日頒布法令，對內閣進行調整。他任命6名新部長，包括經濟和對外貿易部長、工業國內貿易部長、高等教育部長以及旅遊部長等。

敘利亞政府軍與反對派屢互指對方使用化武，但外界至今未有確實定論，周三慘劇的眾多細節，同樣無從求證，外界掌握的僅有證據，是反對派發放的屍體相片和受害者臨終片段。雖然這些圖像不太可能屬捏造，但分析家無法單憑此咬定是巴沙爾政府所為。有分析直言，國際社會對局勢發展無能為力，只能任由對戰雙方大打「宣傳戰」。

英國《獨立報》中東事務記者科伯恩(Patrick Cockburn)表示，外界就「化武屠殺」疑雲作出判斷的最大難題，是現有化武的「證據」，都是來自反對派的一面之辭，國際組織無法進入現場考證。

他形容當前情與10年前美國以「擁有大殺傷力武器」為由入侵伊拉克前夕的情甚為相似。當年不少來自伊拉克反對派的「證據」流出，令華府「振振有辭」出兵，如今敘利亞反對派明顯有同樣意圖，藉證明巴沙爾政權使用化武進行殺戳，促使西方加強干預，尤其是說服迄今一直冷待反對派武裝要求的美國。

有分析認為，巴沙爾在戰事重佔上風之際，沒必要用化武挑起西方報復，以此作為質疑反對派的理據，但《衛報》外交事務編輯貝蒙特(Peter Beaumont)認為，巴沙爾並非沒有使用化武的動機。他指出，國際社會對埃及變天等近期中東動盪反應冷淡，這種「麻痺」狀態或會進一步加強巴沙爾信心，令其認定西方無意真正介入，而發生慘劇的地點距大馬士革太近，落入反對派手中將會對巴沙爾構成嚴重戰略風險，故不能排除他冒險以極端方式清剿反對派。

如今國際傳媒只能靠上YouTube「看片求證」，科伯恩提醒，YouTube已成敘利亞內戰一大戰線，反對派成為發放今次慘劇的唯一消息渠道，早前一名政府軍士兵被與蓋達有聯繫的組織斬首的片段，則不能排除是政府軍一方刻意放出。這些殘忍的死亡片段真假也許難分，但可以肯定的是，交戰雙方以手上「證據」大打「宣傳戰」，正好反映人命已淪為政治宣傳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