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財政懸崖告訴我們 美國得了「危機上癮症」

《路透社》報導指出，美國躲過墜落財政懸崖，但市場對於協議過程的反應，顯示美國已經成為「危機成癮」的文化國家，非要政治家、主流媒體和紛擾網民陷入憤怒、沮喪和負面情緒中，平定爭端的投票表決才能順利通過。

市場面臨的問題眾說紛紜：華府執政、黨派之爭、茶黨擁護者、民主黨的稅務開支、工會、富人、失業率、就業率不足、中產階級沒落、美國和美國夢的終結、無以為繼的高赤字、資金不足的政策，以及不合理的期望。但也許上述這些都不成問題，是對危機日益增長的眷戀，墮落誘惑和難以自拔的循環，即將征服我們的心靈。

財政懸崖爭端的協議實際上完成了什麼？重心在於對富裕人士大幅增稅，但保留對於大多數美國人民的低稅率核心政策。金融市場被弄得暈頭轉向，然股指可見小幅回升，且協議本身實質是跨黨派性質的。

參議院中絕大多數共和黨與民主黨員均表態支持，到了眾議院，共和黨立場雖表態反對，但表決議案時卻明顯出現內部分裂，多人投票和民主黨一齊支持法案過關。

經歷幾周對華府的譴責，並假設政治僵局和意識型態，終將導致協議無法完成，美國人民現在得到了警報暫時解除的結果。但人民沒有正視已然完成的東西，反而偏執地遵循著一句格言：「不要讓事實影響一個優良理論。」

在此案例下的理論是：美國已經壞掉了，財政懸崖的困境是進一步為此佐證。最常聽到人家講的是：「這筆協議是個災難。」巨擘化工企業執行長 Peter Huntsman 和前總統候選人 John Huntsman 兄弟，外加數不清的人們均如是說。

然而事實上，如果你上 Google 搜尋「財政懸崖災難」，從 2 周前到現在協議底定後可看到兩種結果。兩黨達成共識前，民眾害怕國會無法通過協定；但表決過關後的現在，大家又說國會做出的協議是個災難。

或許有人認為，國會的協議雖然未臻完美，但應可帶來一些寬慰，以及某些程度的滿意迴響，畢竟最糟糕的恐懼並未成真。但結果並非如此，市場湧現如潮般的批評，認為更糟糕的還在眼前，國會得對債務上限展開辯論，而新增稅務帶來的緊縮，以及普遍的經濟困境，仍未獲得解決。

諮詢機構 Potomac Group 首席政治分析師 Greg Valliere 作出總結：「雖然市場這幾天可能得以喘一口氣... 但很抱歉我們不會慶祝。我們一直警告，債務上限的糾紛會對市場帶來更大威脅，2 月期間債務違約的壓力漸長，信貸評等遭降的危險亦與日俱增。」

無獨有偶，華盛頓資深研究員 David Rothkopf 亦表示：「財政懸崖的糾紛，以及最後一刻趕鴨子上架的協議，目前並沒有解決任何事情，只是闡明我們的體系嚴重受損，且需要根本性的改變才能改善問題。」

如果上述宣言只是大眾部份反應，那麼大可認為它只是民主社會裡的健康言論，但問題在於這種狹窄、疏離失落，且充滿憤怒恐懼與絕望的觀點，是在整個社會團體之中迴響。

退一步想想，美國情況是否真的如此悲觀？財政懸崖的協定是不完善，未來支出的整體問題均未解決，因此政府還有很多工作要完成。但是美國真的讓人絕望嗎？

敘利亞血腥內戰席捲、伊朗政權腐敗引起公民強烈反彈、北韓、索馬利亞、阿富汗等地各有嚴重問題；南非的官僚貪腐、西班牙面臨惡劣失業前景迷惘、剛果共和國根本是一座死亡叢林... 世上有太多國家政府面臨真正的災難，美國甚至連邊都還沾不上。

人民活躍、富於自我批判內省的特性，是一個繁榮民主國家的關鍵元素，但當公眾言談變得如此無情，緊繫於炒熱政治話題和經濟挑戰，那就跨越了一條重要的無形界線。短視者專注於下一場危機，缺乏平常心面對接下來的戰鬥，這不是一種採取團體行動的方式，而是集體性癱瘓。

接下來普羅大眾很快會忘記，過去 6 個星期政治、新聞和金融市場的核心焦點，因為人們已經對危機成癮，但和一般的癮症不同，這次沒有人會從中干涉，我們得自己戒除這習慣。

未來幾周內，人民的「癮頭」還可以經由債務上限的辯論和經濟數據來滿足，但除非我們開始著手改變，培養正面性格並認知什麼是真正有用的作為，不然只會繼續劃地自限，疑惑為何預言會持續自我實現，也看不到景況轉變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