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缺少風險管理機制阻礙人民幣國際化

北京(CNFIN.COM / XINHUA08.COM)--7月20日，“2014國際貨幣論壇暨《人民幣國際化報告》發布會”在中國人民大學舉行。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李揚表示，國內人民幣市場沒有提供足夠的進行風險管理的工具、機制、手段，只有坐等風險沖擊，完全沒有可能去管理風險，所以會阻礙國際化的進程。

以下為嘉賓發言實錄：

李揚：尊敬的各位來賓，女士們、先生們，大家早上好！我昨天11點才從拉美回來，現在還在倒時差，我現在已經不知道在哪里了？本來不適合來講話，但是因為第一、這個事情極端重要，第二、最主要這是我們母校干的事情，我覺得應當回來做出一點自己的一些評論。

我做三點評論。第一、關於人民幣國際化這個事情，人民幣國際化對它的選擇等等，我們是不是應當要有一個比較科學、冷靜的態度。我們今天開會談人民幣國際化，人民大學做了非常多的工作，非常細致，我剛剛大概翻了一下，過去一年中與此問題相關的所有的事實和評論都被聚集在這本書上了，所以一書在手，我們對這個事情有非常多的了解。但是，作為研究者，我覺得有些問題我們還沒有非常好的一些闡述過。比如，說人民幣為什么要國際化？要不要國際化？這些問題現在大家都作為一個想當然的前提，當時美元抵抗國際化，歐元區我這回從荷蘭過，荷蘭有些部門也在談這個事情，他們說這個事情要不要從國家層面推動，其實是一個還可以討論的問題。其實把這些問題歸根到底解決說，我們為什么要把我們的貨幣變成國際貨幣。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要遇到新問題，如果國際化了，我們又會遇到什么新的沖擊。剛才陳雨露校長說到，對貨幣政策的沖擊。這個事情恐怕現在還是非常綜合，很難估量的事情。反正我只知道，在幾年前，像NDF，現在是大規模了做的，NDF，就那么小小的在新加坡和中國香港市場上做了一年，然后國內一些機構在做國際業務的時候用NDF做定價標準，馬上就把我們國內政策沖的七零八落，最後有關當局禁止有關機構用NDF做交易基準。這個非常清楚的告訴我們，在國際化過程中，影響是多方面的，不只是說我們獲得好處，可能我們還有很多需要和國際契合，另外對於我們的經濟發展金融發展，貨幣政策的理念、規則，還有一系列的條件，我覺得對這個我們恐怕還是應當有一個清醒和全面的認識。在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的過程中，我覺得這個事情是需要研究的。現在是作為前提，但是這個前提沒有很好研究，我覺得這樣可能還會有些問題。

另外一個，有些人對人民幣國際化非常樂觀，我覺得這個事情，首先國際化，你自己的努力是一方面，國際社會的接受程度還是一方面。我們拿美元國際化來說，它替代英鎊，美國的經濟實力，實體經濟上超過英國是 19世紀末，美元取代英鎊是在二次大戰后，然后到貨幣成為國際貨幣，還是經過50年的時間。其實告訴我們貨幣國際化的尺度是大尺度，可能過十年，都不會有特別大的變化。所以，總的來說，對人民幣國際化，我們給陳雨露校長建議，這個東西很好，每年我們回顧一次，因為這個不管怎么說，都是一個大事，我們需要每年回顧一次。但是恐怕更多的我們冷靜的、客觀的回顧這個事實，千萬不要把它搞成一個政績，也不要搞成我們對誰挑戰，這恐怕就不是我們國際化的本意，這是一個建議，第一個評論。

第二、根據人民大學編的這個指數，國際化在過去幾年進展很大。但是，我注意到貨幣國際化程度一個很重要的領域或者是一個指標就是外匯交易。人民幣在外匯交易中的比重也有變化，但是沒有所謂整個國際化的指數變化那么大。這當然也反映出，最近這些年來，尤其危機以來，一個貨幣的國際功能的一些變化。過去我們說功能計價，交易貸款，儲備等等。危機以來，一國貨幣作為避險貨幣，作為風險管理貨幣的功能大大的加強。而這個功能是在外匯交易市場上實現的。所以，一國貨幣在外匯交易市場中的份額以及它的深度，其實是現在衡量一國貨幣國際化程度非常重要的指標，而我們這個指標是不高的。我的印象，三年是2.2%，這還是雙向計算，其實一除1.1%，大概是這樣的水平。

要深入的討論為什么？我們從別的方面，信貸、直接投資、貨物交易這個過程中，我們使用的確實比較多，作為官方儲備比重也提高的很快。為什么在外匯交易中比重不大？我的印象在2010年的時候，我們當時研究過一次，想必過去這些年，我們比重是下降的。為什么是這樣呢？因為你不能去進行風險管理。現在金融交易首先要能夠風險管理，然后才是別的什么計價等等，現

在相對來說，比較次要。其實拿到你手上有風險，這就阻礙了我們貨幣國際化的步伐。

如果深究，為什么這個貨幣不能作為風險管理的貨幣，因為你的國內市場，人民幣客製的市場沒有提供足夠的進行風險管理的工具、機制、手段，什么也沒有，只有坐等風險沖擊，完全沒有可能去管理風險，所以它會阻礙我們國際化的進程。我也看到外匯這兩年漲的比較快的貿易等等，那都是中國人自己在搞，我們企業到外面去貸款，企業去投資。換言之，我們現在人民幣所謂走出去還是基本上跟著我們實體經濟發展的步伐，還是比較一致。基本上是我們企業帶出去，國際化就是外面人要用你，他有動力來用你，看來這點動力還不夠。你仔細看看，這幾年的交易，使得我們國際化的指數能夠提高的很多因素，實際上是中國自己在搞，這個對我們來說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事情。

這幾年在外貸款、借款，信貸活動很多，有很多是國內企業到外面借人民幣，為什么要去呢？國內不好借，國內太貴，太難，變成我們自己去做的事情。所以，這里邊的因素必須高度警惕，不能盲目樂觀，我覺得這個是我們在研究過程中一定要注意的。

第三、離岸市場，離岸是對在岸貨幣當局的一個面世，離岸的，我們在岸市場我們有必要去規劃，去批準，去版面，去確定法律，我覺得這個和離岸本身的意義就不太一致，而且離我們想做的事也不一致了。我們所謂離岸市場發展，離岸市場大發展，無非是因為外面有對你本幣的一個強烈的需求，這個強烈需求就是推動你本幣國際化的強烈需求。如果沒有這個東西，我們去規劃，我們去版面，我們去給好處，像有一些地方，發展離岸市場要中央政府批，批了以后，還要回流，這個要你干什么？什么風險都不擔，這種離岸市場其實是我們應當考慮的，在離岸市場這個問題上，我們還是要注意一下。當年美國很長時間禁止它的美元外流，禁止才在英國倫敦發展了離岸市場，離岸市場是用的倫敦的法律和金融監管規則，利用那個規則大家買賣美元，實現自己對美元的需求。這個我覺得在討論離岸市場發展的問題的時候，我們對這點要注意。

有次開會，他們就說到中國現在經濟成長的好壞直接關乎秘魯經濟的好壞，我覺得中國一定是對秘魯是貿易逆差，果然是這樣，他靠我成為他的外需。在這種情況下，就是說世界各國，其實現在我們大致看一下，大概美國我們對它是順差，少數地區，中國香港地區，可能匯集了很多國家的供求，是一個很綜合的地方。大多數國家和地區，我們對它都是逆差。在逆差的情況下，人民幣的需求就很難形成，特別是難以大規模的形成。這種貿易格局對於人民幣國際化不是很有利。如果這樣一個判斷成立，我們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改革貿易格局，改變貿易格局，要改變發展戰略，這又變成一個國內的事情了。我覺得人民幣國際化是一個大一體，今天我們討論的這幾個事情也都是很大的事情。但是，要想使得這樣一個事情對我們中國的經濟發展，金融發展有積極的作用，有一些基本的問題可能還是需要再深入的研究。當然，我們把它當成一個長期的事，確實人民幣國際化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都有可能，我們搭建這樣一個論壇，把這樣一些事情進行梳理，不要搞得心情太激動，我覺得這是對我們整個國家的建設是真正有利的，希望以后不斷會有新的成果，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