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新生:對腐敗的懲治必須具有自動糾偏功能而不是腐敗對沖
鉅亨網新聞中心
ccvi中國價值指數首席研究員崔新生
隨著運動式反腐的此起彼伏,政府官員風聲鶴唳。隨之而來的,即是行政的不作為。可以不腐敗,但也可以不行政、至少不積極行政。而行政不作為或不積極行政,則直接影響到《決定》及全面深化改革的落實。
運動式反腐的威懾功效,並沒有真正使得行政者謹慎、理性執政,短暫的恐懼之后,是腐敗的更加隱蔽,同時以五花八門的卸責行為,形成對改革的軟抵制。
反腐不歸路:政策風險之彈簧壓力模型
彈簧壓力模型,是崔新生1997年《中國政策風險研究報告》的政策風險實驗模型之一,即為了形成自上而下的壓力效能,必須一次比一次施以更大的壓力,才能保證足夠的彈性及積極性,一旦壓力等量或弱於前一次的壓力,彈簧的強度就會減弱並失去期望的效用。
采取運動式反腐,則是充分利用了彈簧壓力模型。在紀律封閉體制內,采取高壓反腐手段,作為懲治腐敗的效能規則,注定了反腐的某種不歸路。高壓強力的持續強化,不但要抑制反彈,還要使官員對新的腐敗行為保持畏懼,最後到達極限。而極限是什么?極限之后怎么辦?無論是什么、怎么辦,對社會的正面影響,同樣適用於彈簧壓力模型,即高層要保持公眾足夠的期望值、以作為支援改革的社會基礎,同樣要一次比一次地付之更高的期望,一旦期望得不到滿足,支援或期望值就會減弱或降低。如同吊一塊肉給餓漢,餓漢遲遲吃不到,不是抓狂,就是興味索然,目前社會所呈現群體事件,部分地出於對“大老虎”的期望臨界值,所表現出的不安失措情緒表達。
與此同時,就反腐行為本身,只能越來越證明無官不貪,而且官越大越貪之外,人們對反腐的熱情和期望,已經越來越淡漠。反腐,成為反腐者的獨角戲,與大多數的切身利害無關。
跳出彈簧壓力規律:管住政府“巨貪”行為
強化國家現代治理能力,是新一屆政府的改革愿景。毋庸置疑,公權腐敗,概因為政府行政極權的不受約束。苛捐雜稅之苛政猛於虎!被如此供養的行政部門,如果感覺銀子不夠花,還可以狂印鈔票。如此行政部門,本身就是個“巨貪”!如果依靠“巨貪”反貪,本是荒謬悖論。
官員貪腐,是因為行政本身的利益誘惑太大。有好處、又方便,除非傻子才不貪。所以,從根本上切斷貪腐,就必須減弱或減少政府本身的利益誘惑或含金量。同時,使得政府部門行政行為不自由。管住政府行政行為,是反貪之枝干;以法治政,則是反腐之根本。
國家現代治理能力,核心在於一切回歸理性。理性的執政者,不是恐懼執政,而是知曉行政邊界,即哪些可為、哪些不可為、哪些可為可不為,以及作為的后果。同時,時時知道自身作為的結果是什么。而減弱、減少政府的極權利益及其任意行政的自由度,等於有效防止作為公務人員對公眾利益的監守自盜行為。假如不從切除政府的極權利益著手,等於堆著一個金山,鑰匙就在看門人手里,而且金子多到從門縫里向外溢,強迫看門人不去看、不去撿,這是道德聖人的標準;也如同一個院子里住著太多的美女,每天進進出出,要讓男性看門人不動心、不起念,除非是太監、即使太監也架不住脂粉香氣的誘惑。這就不能怪金山的看門人意志不堅定、行為下作,實在是金子太多、太過晃眼,女色太美和太招搖。
腐敗風險對沖指數與改革邏輯
為了反腐而反腐與為了改革而改革本身,都會陷入一種極權預設的困境。假如說改革是一場革命,而反腐是一場運動。真正的改革,必須有一個理想的體制愿景,對腐敗的懲治是其中必備的功能。這一功能,必須具有自動的糾偏而不是腐敗對沖。
腐敗對沖,是非理性經濟制度理論的實驗模型之一。腐敗風險對沖的困境,即是將反腐作為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所有可能腐敗的人群頭上,隨時可能掉下來、也隨時不會掉下來。為了起到預想的功效,就必須不斷地加以“提醒”,提醒目標群體,“反腐”這一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存在、並警告隨時可能掉下來,扎到某人的頭上。而這一提醒,同樣也陷入彈簧壓力模型的作用規律。因為一再提醒的結果,又沒有真正掉下來,目標群體勢必會日漸麻木,不再發揮預想的作用。所以,就必須讓反腐這柄劍掉下來。劍掉下來的次數和頻率,以對沖風險為主要功能,即當腐敗現象非常嚴峻時,越需要加多次數和密集頻率,這樣,目標腐敗群體就會收斂。但腐敗對沖有致命的缺陷,即反腐過程掉下來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所扎中的,並非是真正的目標,換言之,就是反腐所制裁者,往往不是最腐敗的人。因為反腐祭劍者,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以最腐敗者為劍刺的目標,其僅僅出於風險溢泄的需要。同時也因為劍刺中了不是最應該刺中的人,在目標腐敗群體里,就會出現“不公平”、“不公正”的情緒,從而損傷反腐對沖風險的效能。
改革需要從運動式反腐開始,將反腐行為納入改革的首要任務之一。不再反復演繹運動式反腐的不歸路。只有以建立理性、公平法治的反腐秩序,才是反腐敗的基礎規則。盡管從薄熙來案,即可看到新一屆政府在試圖建立這樣的規則,但之后已漸行漸遠,強化了運動式反腐傳統的特色。
改革需要時間表,反腐同樣也需要。或者說,反腐可以不需要時間安排,因為缺乏對反腐績效的量化評估。但是,反腐需要明確的綱領、規則,特別是清晰的規則和程式,如此取得目標群體包括整個社會的理解和支援。
特別是社會群體的集體仕途觀,為什么當官?為了信仰或為了發財?混亂的執政觀,是重建法治理性秩序的基礎或基本出發點。解決了這一疑惑,反腐就會不戰而勝、至少事半功倍。(作者為國際非理性經濟制度理論學會(iiesti)會長、ccvi中國價值指數首席研究員)
- 掌握全球財經資訊點我下載APP
文章標籤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