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她 撐起阿里巴巴半邊天

近日天眼查的訊息顯示，阿里巴巴集團 (09988-HK) 董事長兼執行長張勇，不再擔任淘寶、天貓法定代表人及董事長，由戴珊接棒。

戴珊——一個外界聽來很陌生的名字。很長一段時間，她隱身幕後，沒曝光度，馬雲對她的公開評價也寥寥無幾。

她憑什麼被選中？

馬雲門徒

微信公眾號「華商韜略」報導，2018 年 9 月 10 日教師節，戴珊在社交網站寫下一篇小作文，感謝她的老師，而她感謝的對象，就是馬雲。

1995 年，馬老師在杭州電子科技大學上完最後一堂英語課後，辭職創業，離開時，他找了幾個和自己關係比較好的學生，戴珊也在受邀之列。

馬雲的創業計畫聽起來天馬行空，戴珊仍選擇無條件追隨恩師北上，又在馬雲決定返杭時毅然同行，由此開始了「湖畔花園」的故事。

在杭州湖畔花園小區，馬雲給戴珊等 18 人開了個會：每人月薪人民幣 500 元，10 個月內沒有假日，辦公地點就在馬雲家裡，住處離辦公室走路不能超過 5 分鐘。

雖然大夥兒聽得雲裡霧裡，但還是在協議上簽字，這 18 個人就是傳說的阿里巴巴「十八羅漢」，戴珊成為公司第 11 號員工。

阿里巴巴在草創時期的沒有上下班之分，她開始沒日沒夜的客服工作，只要客戶有消息，就立馬回覆，戴珊的回覆速度之快，以致於很多人以為是自動回覆。

她每天工作 16-18 個小時，餓了就吃 3 塊錢的便當，累了就睡辦公室。

戴珊最愛吃梅干菜拌飯，有一次，她在吃完便當後說，「等我有錢了，要買一屋子梅干菜！」

很多年後，「梅干菜女孩」早已財富自由，截至去年 4 月，戴珊的財富超過 11 億美元。

再回首，戴珊早就不記得馬老師教過的英語語法，但一直記得馬老師說的話：「夢想很重要」。

這也是阿里巴巴內部人士對戴珊的評價：一是馬雲指哪打哪；二是對馬雲說的「102 年夢想」深信不疑。

「102 年夢想」支撐戴珊追隨馬雲。阿里巴巴愈做愈大，戴珊的工作也隨之經常變動，從客服到銷售，從「中供鐵軍」（B2B 銷售團隊）到阿里國際站。

在她 20 多年的工作履歷上，只有阿里巴巴這一家公司，「忠誠」是她的標簽，也成為她這次能順利上位的底牌。

柔性力量

與「十八羅漢」中另一位女性彭蕾的直爽潑辣相比，海南人戴珊更加低調溫和。她個子小，總是笑意盈盈，面對下屬無法實現的要求，會笑嘻嘻「求放過」，還記得住實習生的名字。

這股溫柔之力看似無用，卻在飛速發展、一度缺少人文關懷的阿里巴巴，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

2008 年，戴珊從阿里巴巴廣州總經理被調到淘寶做人力資源工作，配合時任執行長兼總裁的陸兆禧。

那時公司的人才管理體系看上去毫無破綻，但敏感的戴珊總感覺哪裡不對勁：HR 自我感覺良好，一線員工卻心思各異，沒什麽合力。

有一天，戴珊走進陸兆禧的辦公室，陽光灑在辦公桌上，陸兆禧眉頭緊蹙思考，門外則是熱鬧的員工辦公區，門內門外恍若兩個世界。

兩人之間發生一段有趣的對話：

老陸，平時你都跟誰吃飯？

秘書幫買。

有人來找你聊天嗎？

開會的時候都來。

你最近跟誰喝過酒？

老子沒空喝酒。

寥寥幾句，戴珊就感受到這位冷面執行長的孤獨。

之後，她又找了團隊成員，發現技術員工普遍對執行長有負面情緒。

沒做過人資的戴珊琢磨著怎麽讓這位「霸總」接地氣，那時候陸兆禧是公司的「單身鑽石王老五」，她還壯著膽把陸兆禧的情史都問了一遍。

之後，戴珊舉辦阿里巴巴歷史上著名的「裸心會」，「裸心會」就是發牢騷、說不滿。當時她有點忐忑：陸兆禧會不會接受不了「圍攻」？

她將這場會議安排在晚上，酒過三巡，戴珊讓大家說說心裡話。

沒人敢說，戴珊慫恿一位平時就敢說的員工開了嗓：

老陸，你作為 CEO 沒遠見，銷售出身，不懂產品......

「裸心會」成了批鬥會，老陸默默聽到最後。

凌晨兩三點，戴珊覺得說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問老陸，沒想到老陸也一改平時冷酷面孔，坦承自己的難處和各種決策細節。

這場會議後，陸兆禧和下屬的關係有了很大改善。

破冰只是開始，戴珊之後又啟動一系列內部創新機制：賽馬和自主晉升、評審委員會，後來又做了圓桌會議、Open Day、CEO 之日。

在人資位置上的五年，她透過一系列機制創新，降低離職率，提升技術人員的創造力，成為阿里巴巴企業文化建設一大功臣。

重建阿里巴巴

去年 12 月，張勇發出內部信，任命戴珊為新設立「中國數字商業」掌門人，全面負責大淘系（淘寶、天貓、阿里媽媽），外加 B2C 零售事業群、淘菜菜、淘特、1688 等業務。

這些業務占阿里巴巴集團總營收的比率超過 60%，原先淘系業務負責人蔣凡則被調去分管海外業務。

被馬雲「忽悠」著換崗無數次的戴珊，在效忠阿里巴巴 20 多年後，最終成為核心業務掌舵者。

她的目標很清晰，打通資源，整合阿里淘系和 B 系。

戴珊正式上任第六天，就成立產業運營及發展中心、平台策略和運營中心、用戶運營及發展中心，推動統一大平台建設，以整合 B 系和淘系。

這是一次出於長期利益的布局重構，在用戶規模觸頂的背景下，電商行業競爭已經從用戶端轉向供給側，誰能提供效率更高的供給，誰就能在長期競爭中脫穎而出。

如今張勇卸任，戴珊接任，水到渠成。做過 B 端 C 端，跑過一線，打過硬仗，資歷深厚的戴珊，是眼下整合 B 系和淘系的不二人選，也印證阿里巴巴要繼續強化 B 端 C 端融合的決心。

張勇對戴珊寄予厚望：「期待戴珊基於深厚的市場經驗、傑出的領導力以及獨特的女性體驗視角，繼續發揮阿里巴巴在中國消費領域的引領角色」。

在阿里巴巴，戴珊的花名叫「蘇荃」。在《鹿鼎記》中，蘇荃跟著韋小寶下了神龍島，從此改變了命運。當年跟著馬老師毅然下海的戴珊，也是抓住機會、改變命運的佼佼者。

她曾說：「我很不喜歡一種人，當鹽不鹹，當醋不酸」。人應該有一種鹽到哪都鹹、醋到哪都酸的精神。這位看上去溫和順從的女將，從不咄咄逼人，實則心思縝密，具備一次擊穿的狠勁。

如今的電商江湖早已不似往昔，京東、拼多多虎視眈眈，抖音、快手等新力量來勢兇猛。戴珊既要整合資源，突破「下沉市場」（三線或以下城市、縣鎮及農村地區），還要抓住「Z 世代」，阿里巴巴著名的「管理三板斧」是否有奇效，仍未可知。

不過，在「十八羅漢」紛紛逍遙隱退之時，戴珊卻衝上火線，這就足以值得外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