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菊 民進黨的Kingmaker

【文 / 郭宏章】

民進黨內的「大姐大」陳菊在蔡英文力邀之下，終於點頭答應出任總統府秘書長，在蔡英文身邊「共同打拚」。蔡英文與陳菊於 4 月 11 日共同出席記者會時的一席話：「過去在台灣民主發展的歷史過程中，菊姐從來沒有缺席，現在，在改革的關鍵時刻，菊姐更是不會缺席。」道盡無役不與的陳菊其無所不在的影響力，而民進黨內像陳菊這樣有極高影響力且被蔡英文高度信賴的人物，也只有陳菊，沒有別人。

在民主社會裏，所謂的「造王者」（Kingmaker）一詞的「王」字有點政治不正確，但在台灣來說，總統的政治地位與權力，都是最高層級，換成現代的觀點，Kingmaker 就是個「隱形總統」。陳菊為何被稱為 Kingmaker？甚至可以說陳菊就是「隱形總統」？先看這兩年來台灣政壇的關鍵事件，就可以得到印證。

是選舉戰將 也是改革智囊

第一，帶領競選團隊，為蔡英文打贏 2016 年總統大選，是陳菊兩年來的首要戰功。陳菊以「南霸天」之姿，挾著高民意支持度以及所屬派系、新潮流的影響力，出任蔡英文競選總部主任委員的關鍵角色，深得蔡英文信任。陳菊在選戰中使出全力，為蔡英文「加持」造勢，成為選戰中的重要支柱，為蔡英文勝選立下汗馬功勞。經此一役，陳菊的「大姐大」形象更深植人心，而在蔡英文面前，「陳菊是姐、蔡英文是妹」的觀感，成為各方共識。甚至兩人在 4 月 11 日於總統府記者會結束時一同起身，蔡英文身體微傾、頭部靠向陳菊的肩膀，臉上掛著安心的笑容，可說是情同姐妹的最好印證。

第二，蔡英文過去兩年執政，很多重大改革議題，陳菊都深度參與。尤其執政初期，在官邸之中運作的「九人小組」會議裏，陳菊的座位與蔡英文之間就只隔著副總統陳建仁，從九人小組議定的重大政策，更能看出陳菊實質上的影響力，包括爭議最大的「一例一休」，即勞基法修法拍板定案，曾任勞委會主委且長期關注基層的陳菊，提供了不少建議。

還有陸生納入健保、新南向政策、《電業法》、反毒策略、三級機關首長政務化、老舊公寓住宅更新、財團法人監督管理、反毒策略、農業保險與對地綠色直接給付、外籍專業人才的延攬及雇用政策等重要議題，陳菊幾乎是無役不與。從政府體制而言，陳菊是地方首長，未必能隨時在蔡英文身邊，但在蔡英文的「廚房內閣」裏面，陳菊是核心成員；在民進黨內，陳菊身為直轄市長又是「當然中常委」，對蔡英文的總統職權或黨主席的職責，都具有一定的發言權，其影響力可見一斑。

苦心運籌 賴內閣幕後推手

第三，請出賴清德接棒閣揆，延續蔡政府施政。當蔡英文執政滿週年時，施政成果不明，蔡英文與林全內閣的民調雙雙下滑，獨派團體多次逼迫蔡英文撤換「老藍男」，最後行政院長林全請辭，由賴清德接任。若無陳菊在蔡英文與賴清德之間穿針引線，閣揆一職不可能順利交棒。

對民進黨和蔡英文而言，在遭遇困境的時刻，這確實是一步好棋，也讓外界跌破眼鏡，因為之前有傳言指賴清德想去競選直轄市長而不願意在蔡英文手下做事。2017 年 9 月 5 日，當蔡英文正式宣佈賴清德接任行政院長之時，賴清德在記者會中公開對陳菊的支持表達謝意，接著說出「衷心感謝菊姐在我的從政生涯中一路支持」。

這絕非一個地方首長所擁有的影響力，也只有同為新系的陳菊與賴清德在多年從政路上的互相扶持，逐漸累積的信任與情感，才能在關鍵時刻發揮效果，讓賴清德放下台南市長的位子、不再左顧右盼其他選擇，決定北上輔佐蔡英文，一同為民進黨執政努力。

至於賴清德擔任行政院長之後，不斷踰越界限，發言範圍甚至超過總統專權，以「台獨工作者」自居，被外界認為有「奪位」野心，則是後話。

再扛重任：不能輸的九合一

第四，接下軍令狀，誓師勝選九合一選戰。即將於年底舉行的九合一選舉，規格僅次於總統暨立法委員選舉，但這九項公職選舉深入台澎金馬地方各個角落，對民進黨和蔡英文而言都是不能輸的戰爭。

民進黨方面，鞏固地方縣市與「六都」直轄市的全面執政，將國民黨甚至泛藍在各地的樁腳與勢力連根拔起，是 2020 年總統暨立法委員大選的前哨戰。對執政滿兩年的蔡英文來說，九合一選戰更被視為「期中考」，不僅要檢驗蔡英文落實多少改革政見，也是通往連任之路的重要關卡。

因為這場選舉至關重要，原本表明年底任期屆滿就要「歸隱山林」、退休回鄉的陳菊，又被蔡英文拉進總統府出任秘書長，不只看顧府內事務，更要負責操盤選戰。面對蔡英文的動之以情、說之以理，讓陳菊說出「戰士沒有選擇的時間與空間」，再度印證陳菊對民進黨和蔡英文的重要性，更凸顯出陳菊的戰鬥意志及以民進黨勝選大局為重的格局。

尤其是新北市，堪稱是民進黨本次選戰中最艱困的選區，又是全台第一大票倉的特級戰區，黨內有意角逐者因民調低迷，在人選陷入難產之際，陳菊還未走馬赴任總統府秘書長一職，就銜蔡英文之令，親自與蘇貞昌協調，拿出最大的誠意、允諾擔任蘇貞昌的競選總部主任委員，讓原本對蔡英文存有心結的蘇貞昌吃下定心丸，願意接受徵召出戰新北市長，圓滿完成新北市長的選戰佈局，迎戰強敵國民黨新北市長參選人侯友宜，讓基層重拾勝選信心。這些都再再顯示出，陳菊之於蔡英文與民進黨，是解決黨內癥結、整合戰力，邁向勝選不可或缺的要角。

助民進黨重生的定海神針

由此可看出陳菊的影響力。若把時間再往前挪移 10 年來看，陳菊曾也在民進黨遭受重大打擊時，成為穩住黨內局勢的關鍵力量。

從 2007 年下半年開始，民進黨因陳水扁家族涉貪弊案，引發紅衫軍百萬群眾上街要求陳水扁下台，綠營整體聲勢持續低迷。2008 年馬英九高票當選，陳水扁卸任後半年即遭收押，在民進黨風雨飄搖之際，蔡英文接下黨主席。

民進黨當時碩果僅存的直轄市市長陳菊，成為民進黨在南台灣的定海神針，還在 2010 年高雄縣市合併改制後的市長連任重要戰役中，以 82 萬餘票擊敗無黨籍的楊秋興和代表國民黨的黃昭順，鞏固民進黨在南台灣的基本盤，蓄積下次選舉的政治能量。

穩住南台灣後，讓時任黨主席的蔡英文有信心在 2012 年與蘇嘉全搭擋競選正副總統，但最後以近 80 萬票落敗。蔡英文為承擔敗選責任請辭民進黨主席，而陳菊也接受全黨付託，於 2012 年 3 月 1 日代理黨主席一職達 3 個月，顯見陳菊在黨內的重要性與各方信任。

所謂敗軍之將不言勇，在這段過渡期間，陳菊負責打理黨務大小事，「顧好」整個黨，等待重新出發的蔡英文在黨主席選舉中以 93.71% 得票率打敗郭泰麟之後，陳菊「還政」於蔡英文，成為政壇流傳的一段佳話。

黨內外都很清楚，雖然陳菊身為黨內最大派系、新系的大姐大，又擁有南台灣高雄市重要票倉的龐大實力，其選戰紀錄堪稱屢戰屢勝，其影響力在黨內可說是無人能敵，但陳菊從未起心動念要競選黨主席，甚或問鼎大位。

由此可以看出陳菊沉穩良善的人格特質，就是能夠讓上位者高度信任的 Kingmaker，既能低調地帶領政黨與政府團隊持續推動實務工作，使得上位者不會有被其搶走風頭的疑慮。

陳菊數十年來始終如一的表現，恰如其分的發揮無所不在的影響力，尤其成就了蔡英文及民進黨，從扁案後的百廢待舉、振興民進黨、找回民眾支持，到一步步重返執政。隨後又在蔡英文就任總統之後，綜理了各項政策、排除萬難、推進改革工作等。

從蔡英文與黨機器授予陳菊極大權力與高度信任，還有實質影響力來說，若稱陳菊是「隱形總統」當之無愧。但不論是「上馬帶兵」打總統選戰，抑或臨危受命接任代理黨主席運籌黨中央，或是進出「廚房內閣」醞釀政策與重大法案，陳菊從不踰越「造王者」該有的分寸，在不喧賓奪主的同時，又能發揮自己無所不在的影響力，和同為新潮流系出身，卻時常被提醒需要「謹守分際」的閣揆賴清德形成了鮮明對比。

來源：《多維 TW》月刊 030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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