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刺激并非政策失效

本周二的美聯儲會議維持了利率水平于近乎于零的區間不變，并表示將在必要時運用政策工具以促進經濟復蘇和物價穩定，為了在物價穩定的環境下支撐經濟復蘇，美聯儲將通過由機構債和MBS的本金支付再投資到較長期國債的做法，來保證所持證券倉位在目前的水準，并展期其所持有的國債。這顯示出美聯儲開始高度關注美國經濟可能的放緩，并給出了當形勢惡化時可能進一步動用其他政策工具以支持經濟復蘇的強烈信號。可以說，美國的二輪經濟刺激已經就此啟動。

上周五美國公布的非農就業數據弱于預期，以及此前的GDP等宏觀經濟數據疲軟，是美國經濟轉入回落的重要標志，這也促成了美聯儲會議決定重新啟動國債購買，以壓低中長期的利率水平，為美國經濟的復蘇提供支撐。事實上，伯南克早在此前的多次談話中關注經濟回落，并給予市場美聯儲會及時采取各種必要手段的預期。因此，這次政策改變并不算重大意外，而接下來世人關注的焦點，是看包括歐洲在內的其他國家是否會在放松政策方面進一步跟進。

隨著近期全球各國的經濟數據轉弱，有關是否需要二次經濟刺激的討論重新浮出水面，而美聯儲的這次決策也顯示出主要國家的政策制定者傾向于啟動二輪刺激。但有觀點認為，經濟需要二輪刺激就證明先前所作的政策取向是錯誤的、不適當的，并由此反對啟動二輪經濟刺激。

雖然類似于去年那樣的全球范圍大規模經濟刺激政策總有其失當之處，但受制于當時的經濟環境狀況，這種政策決斷有其必然性和必須性，而目前經濟出現的二次回落，盡管部分源于過度刺激的后遺癥，但也是經濟短期自谷底大幅回升后的必然結果，以此來說明不應采取刺激政策，并非是基于理性分析所得出的結果。

如果回顧以往的經濟發展史，在每一次經濟進入衰退之后，無論采取何種手段促使經濟進入復蘇階段，都會在經濟短期快速回升之后再度出現增速回落，如果將這種回落看作二次探底，那么應該說這是經濟規律自身運行的結果，是不可避免的。因為這種短期快速的經濟回升的成因，往往是由于庫存快速回補所帶來的拉動效應，其回升的速度通常都大幅超越了當時經濟發展所應有的平均增速，從而在庫存回補期結束后，有回歸于正常經濟增速的必然性需求。此后的經濟回落也往往伴隨著二次去庫存的過程，這種二次去庫存是否會演變成更深程度的經濟衰退，則完全取決于政策當局在這一過程中是否采取了適當的經濟政策。如果不能認識到經濟回落的必然性，在經濟回落的過程中繼續采取過于緊縮的貨幣和財政政策，那么就有可能使這種二次探底演變成二次衰退，最終使一個正常的經濟回落過程演變成趨勢性的經濟衰退乃至崩潰。

顯然，用一個必然發生的經濟增速回落去說明去年的刺激政策的失效，是沒有任何理論依據的，而對刺激政策持否定論者所拋出的所謂全球貿易失衡沒有解決、過度消費和過度生產之間的矛盾依舊存在的觀點，則更是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在目前的全球經濟環境下，貿易失衡更多的源自于各國經濟稟賦不同，在全球各國尚處于各自不同的經濟發展階段之時，要求國與國之間立即達到貿易平衡，沒有任何可能性。這種純烏托邦式的夢想只能存在于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家的腦海之中。

當然，達到全球的貿易平衡、解決某些國家的過度消費和另一些國家的過度生產所造成的經濟方面的問題，是個最優化的目標，但完成這一目標，必然需要一個復雜而漫長的過程，而且只能通過各國經濟的不斷發展和自我平衡才能夠達到，這絕非是在一次經濟危機之后采取放任態度，指望經濟的自我修復就可以完成的。在目前的經濟發展狀況之下，人們所能做出的最優化政策選擇，必然是防止經濟不可抑制的深度回落，以免形成對經濟發展所難以預料的長期沖擊，盡管這種政策選擇可能會形成短期內一定程度的負面效應，甚至增加未來經濟成長中的復雜性，但相比無為而治，或者不切實際的去指望在當前的經濟發展狀況下就實現夢想中的貿易平衡和消費均衡的目標，要更為可行和現實得多，這也是一個更符合大多數人現實需求的必然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