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名制的邊界在哪里?

在沸沸揚揚的微博實名制之后，這兩天又冒出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緊急避孕藥實名制。據報道，福州規定買緊急避孕藥須實名制，“藥店必須登記顧客姓名、身份證號碼等相關信息，同時也要記下藥品銷售品種和數量”。加上之前的火車票實名制，菜刀實名制，和近期的互聯網支付賬戶實名制，天津的自行車、電動自行車實名制等等，各種花樣繁多的實名制，將這項本不算新生事物的管理方式又再一次推向了風口浪尖。

筆者認為，對于群眾反對實名制的聲音，我們是應當分成兩方面來看待的。首先，人的天性就是不愿意被管理和被約束的，因此這種聲音的出現是非常正常的。早在當年網吧實名制的時候，還身為一名愛逃課、愛網吧的學生的筆者就著實抵觸了一陣，但如今我們大家也已經習慣了這種進門先刷身份證的管理。何況網吧實名制不僅幫父母管住了淘氣的孩子，還協助公安機關抓住了很多逃犯，故宮文物偷竊案的主案犯也栽在了網吧里面。另一方面，我們則需要考慮的是實名制的邊界究竟在哪里?這個問題往深了說則是國家管理社會時其公權力的邊界與私人生活時的隱私邊界的邊境線劃分問題。

早在上個世紀的好萊塢電影《全民公敵》中，導演就對這個長期以來明確的邊境線，在科技的發展下出現了模糊的情況表達了一種擔憂：在國家機關的技術、能力、權力面前，個人的隱私幾乎是不存在的，只要對方想攫取，你將無處遁形。在科技又發展了十年之后，我們看到這種擔憂完全變成了現實，城市中覆蓋了所有角落的攝像頭組成的“天網”，無處不在的實名制將個人的隱私像被一點點撥開皮的雞蛋呈現在世人面前。

所以，在各種抗議聲下，我們從哲學上、法律上明確政府的公權力范圍就顯得很有必要，不但可以減少阻力積極推進一些有必要的實名制工作，還能夠防止公權力的濫用，防止政府將觸手伸向私人生活中。

那么我們如何給政府和個人之間畫上這條清晰明確的線呢?

首先，筆者認為實名制只能在個體從事社會行為活動中實行，而不能擴展到個體從事的個體行為、家庭行為中。這就與筆者以前探討的“兩會”應當討論什么是一致的，政府管理的是社會公共事務，而不是無關社會的私人事務、家庭事務。因此，一個人要是在家里唱歌自然不需要實名制，但要是到廣場上去開演唱會那么就需要了。同理，一個人要是在電腦上玩紙牌、單機游戲，不需要實名，但是要到網上去說些可能影響到他人思維的話，或造謠生事一番，那么實名制就是可以推行的。

但要注意的是，其個體行為與家庭行為應對社會沒有直接影響及危害，并且這種直接影響和危害是隨著時代不同而發生變化的。過去家庭生幾個孩子是個人意愿，政府不得干涉，但在危及社會秩序、他人生存質量的情況下，原先的家庭行為便升級成為了社會行為。

其次，個人對自己身體及其行動擁有的決定權不能被影響。一個人決定給自己紋身，政府絕不能設置紋身實名制進行阻礙;他要跑步、睡覺、吃飯，你也不能實行操場進入實名制、上床實名制、飯店實名制來給其制造不便，因為這些活動僅局限于其個體身上。同樣的，一個人是否想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這也是其個人的事，如果超生，政府可以罰款，但不能以公權力進行干涉。

最后，政府能以其他管理手段實現管理的，或能定點管理的，就最好不要使用全面監督的實名制。實名制是打擊部分非法人員的非常有效武器，但政府不能為了圖省事就將自己應該監督的事務全部用實名制來解決，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如“大運會”期間的菜刀實名制，公安機關有責任負責社會治安，避免故意傷害事件的發生，這個責任你不能推到全民身上。天津的自行車實名制也是一樣，打擊偷盜自行車案件是公安機關職能，長期無進展是其失職，但不能以全民登記的方式來保護私有財產，否則如若沒有登記的自行車被盜，豈不是過錯到了物主的一方?

從近幾年國家部委和地方政府一些關于實名制的做法來看，筆者覺得國家層面上，政府推行實名制的主要思想是在為構筑互信、責任的社會環境和交易環境而服務。但在地方層面上，地方政府推行實名制則主要目的是自己管理起來省勁、方便，至于對群眾生活有沒有造成不便則不去考慮。這種做法顯然讓實名制這項管理制度本身背負了太多不該有的批評和指責，因此，明確實名制邊界、嚴肅化實名制使用和召開實名制啟用前的聽證會對于挽救實名制，使得群眾不再“聞實名而罵”，應成為各級政府當前亟需要做的事。

王亞煌中國經營網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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