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G救不了中國移動：老牌運營商陷入轉型困局

馬曉芳

可以想象的是，未來幾年，中國移動仍將繼續在這場“戰爭”中處於“守勢”，區別只在於，失多失少，以及速度而已

不管是中國的電信行業，還是中國運營商的典型代表——中國移動，如今都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如果以硬性指標來衡量，中國移動(00941.HK)應該算是投資者眼中的一家好公司：盡管已經不能與當年佔據市場份額80%的地位相比，但剛剛公佈的財報仍然輕鬆超越了市場預期。

到2012年底為止，中國移動擁有7.1億客戶，客戶規模居全球之首。此外，中國移動手握3784億元人民幣凈現金(現金、現金等價物及銀行存款減總債務)，約合600億美元。這個數字超過了微軟的540億美元現金，並且達到蘋果總現金儲備(包括蘋果的長期債權)的一半。

但如果再仔細看，情況其實沒有那麼樂觀，甚至用“危機四伏”來形容也並不為過。問題是，中國移動有膽識、有戰略應對這場危機嗎？

危機四伏

2007年以前，中國移動的收入和凈利潤均保持在20%以上的增長率，2007年的凈利潤增長達到31.9%。那時中國移動被稱為“奔跑的大象”。

從2008年開始，增長態勢開始出現放緩跡象，收入增長首次下滑到20%以內，達到15.5%。從2009年開始，增長放緩的時代真正到來，不論是收入和利潤增長均下滑到個位數。

2012年的收入和凈利潤增長只有6.1%和2.7%，EBITDA(稅息折舊及攤銷前利潤)增長率觸及歷史最低點1.0%。按照目前態勢，明年收入和利潤或者EBITDA出現負增長的可能性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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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來看，形勢或許更加嚴峻。2012年，中國移動的語音業務收入增長只有1.1%，相信未來幾年，這個數字只會繼續走低。唯一具有想象空間的，只剩下數據業務的增長，盡管語音業務的收入占比仍然高達65.7%。

數據業務分三部分：短信及彩信業務、無線上網業務、應用及信息業務。根據財報，2012年中國移動無線上網業務流量增長了187.6%，但無線上網業務收入增長僅有53.6%。各項快速增長的移動互聯網業務如何應對來自其他運營商以及市場化移動互聯網的競爭，並持續保持快速增長也是一個問題。

以中國移動的特色業務為例，手機讀和手機視頻在2011年的增長率為153.8%和136.0%，而在2012年增長率減少到74.3%和63.9%。

至於短信和彩信面臨的挑戰自不待言。今年春節運營商的短信發送量再創新高，這讓不少運營商人士感覺在與微信的較量中終於扳回一局，竊竊自喜。

可實際真是這樣麼？2005年時，短信在中國移動整個新業務中的收入占比高達50%，增長率也高達50%。但到了2011年，短信及彩信在數據業務中的占比只有33.3%，首次出現下滑；到2012年，占比下降到26.6%，下滑趨勢也更加明顯。

TD-LTE難成救命稻草

收入和利潤的增長放緩固然有多方面原因：收入規模的擴大、移動市場滲透率和飽和率提高、競爭格局的變化(固網運營商也拿到移動牌照)，以及中國移動那“苦不堪言”的TD-SCDMA牌照，當然還包括現在最熱的話題：來自OTT等移動互聯網的擠壓和競爭。

問題是，中國移動的對策是什麼？這個對策能否幫助中國移動走出困局？

從中國移動言必稱TD-LTE，以及過去幾年中國移動在推廣TD-LTE的不遺餘力上，旁觀者不難感受到中國移動對TD-LTE“寄予望”。可是，TD-LTE能拯救中國移動嗎？一個在移動工作近20年的中層在接受採訪時斬釘截鐵地說：4G救不了中國移動。

可以想象的是，如果中國移動在3G時代拿到的牌照不是TD-SCDMA，而是WCDMA，那麼中國移動在2G時代的優勢將繼續擴大到3G，新用戶增長繼續保持喜人態勢，從而帶來收入和利潤的再創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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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移動迫切上馬4G的邏輯也正基於此。只有抹平技術差異，中國移動的用戶優勢、營銷優勢、渠道優勢和管理優勢才能發揮出來。但是，4G真能給中國移動帶來收入和利潤的增長嗎？

恐怕並不一定。中國移動上任董事長王建宙曾經在接受採訪時就表現，全球運營商都在探索如何避免管道化之路，不過到目前為止並無成功案例。中國移動目前並沒有表現出成為那個“例外”的“潛力”。

4G能給中國移動帶來什麼？既無法帶來新用戶的繼續增長，因為移動滲透率已經達到非常高的水平，也無法帶來數據業務的突飛猛進，因為這靠的是商業模式的創新而非技術的升級換代。4G最樂觀的也不過是能阻止中國移動原有客戶的繼續流失。

不過對投資者來說，這實在有點“以小失大”。不得不注意的是，中國移動的TD-SCDMA網絡建設是由母公司承擔成本，而TD-LTE建設則要由上市公司承擔，這導致中國移動2013年的資本開支增長49.3%，達到1902億，其中的52%都將投向TD-LTE。

目前來看，運營商基因以及運營商思維仍然深深地刻在中國移動人的心裏，即使看到了來自微信等OTT的擠壓和替代效應，也僅僅是“看到”而已，殊不知，互聯網業務的發展是幾何級的，語音、短信等傳統業務的坍塌有可能會瞬間發生。

從1億用戶到2億用戶，微信用了6個月，從2億用戶到3億，微信只用了3個月，而對於中國移動而言，足足用了一年的時間，互聯網公司的掛牌仍未成行。無論從戰略上、從膽識上，還是從眼光上，中國移動似乎都沒有做好准備。

一位中國移動人士指出，與其拒做管道，不如樂於做管道，中國移動最有價值的是用戶，以及因此而生的大數據，與其投入巨額資本建設4G網絡，然后與競爭對手在每一個用戶上爭得頭破血流，不如深入挖掘現有用戶的價值，實現從運營商到服務商的轉身。

但從現在來看，中國移動不太可能主動完成這個轉型，必須有來自革命者的推動，而革命者的角色只能由其他的挑戰運營商或者騰訊這樣的OTT廠商來承擔。可以想象的是，未來幾年，中國移動仍將繼續在這場“戰爭”中處於“守勢”，區別只在於，失多失少，以及速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