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訪談東航期貨高管 揭秘零傭金事件臺前幕后

3月3日，東航期貨關於實施分類服務及調整收費模式的最新公告

    和訊網訊息 這邊東航期貨零傭金手機開戶剛剛被監管叫停不久，那邊廂國金證券(600109,股吧)“萬二”傭金寶正遭遇相同命運--四川省證券期貨業協會要求監管部門取消“傭金寶”，同時敦促國金證券修改“傭金寶”的萬二的傭金定價。作為期貨業第一個敢於捅破“零傭金”窗戶紙、嘗試互聯網金融的“壯士”，東航期貨為何選擇“斷腕”這條路，面對同行的絞殺和監管施壓，“斷腕”之后能否“重生”？是否違反“反不正當競爭法”？就這一系列問題，和訊網獨家訪問參與策劃整個東航事件全過程的東航金融研究院院長、東航期貨公司董事涂殷康先生。

　　事件發生於2月18日，東航期貨官方網站和官方微博掛出了廣告，打出手機三分鐘極速開戶和零傭金政策； 2月19日晚間， 手機開戶業務遭監管部門口頭叫停；

　　2月21日，證監會新聞發言人鄧舸公開回應，在互聯網開戶相關政策制度出臺前，期貨公司暫不能開展手機開戶及類似業務；與此同時，中國期貨業協會對東航期貨力推的服務價格政策不予支援，但截止發稿，東航期貨方面表示，還未收到書面意見。

　　盡管遭到同行決議反對、監管叫停，東航期貨也嘗到了轉型互聯網金融的甜頭。且不說此舉賺足了市場眼球，據和訊網向東航期貨獲得數據顯示，僅短短的一天內，咨詢、測試人數火爆，手機成功開戶數就超過60個，雖然沒有網絡傳言400個那么多，但已經超過東航期貨傳統經紀業務手段下的日均開戶。“我們認為手機開戶首日數量符合預期，畢竟第二天就叫停了，爆發期還沒到來，對於新生事物大家都有觀望心態。” 涂殷康說。

　　2月24日，在兩項舉措被叫停后，東航期貨發表了致客戶的公開信，2500余字大篇幅表決心：“親，我醒著，沒暈沒醉”，未來擬推出“進門免費、點菜收費、服務消費”的服務概念，誓將轉型進行到底。3月3日，這一服務模式浮出水面。

　　3月3日，東航期貨發布公告稱：本公司服務分“基礎服務”和“增值服務”，公司向所有客戶提供基礎服務，同時為有專業或個性需求的客戶提供多樣化的增值服務。基礎服務費用以傭金形式收取，增值服務（部分項目提供免費試用期）收費標準根據服務項目成本和使用價值綜合確定，收費辦法另行通知或洽商，投資者可自行選擇。

　　按照前后兩個公告推理，這里的“基礎服務”是否就是指“進門免費”？零傭金仍在暗中進行？對此，涂殷康向表示，並沒有完全免費，但對於基礎服務將收取極低的手續費。

　　事實上，東航期貨之所以成為“攪局者”有其自身特殊因素。全國只有一家營業部、注冊資本僅一億元，規模業內屬於偏小公司，這些短板也成為了創新的動力和優勢。此外，東航期貨背靠央企，股東方給予了大力支援，三大股東為國資委直屬中央企業中國東方航空集團公司及其下屬東航金戎控股有限責任公司和東航進出口有限公司；另一方面，通過多年連續舉辦實盤大賽——“藍海密劍”，選拔優秀對沖基金經理，提前版面資管行業，也為東航期貨能成功擺脫單一經紀業務模式提供更大可能性。[NT:PAGE=$]

　　與證券行業不同，手續費收入是期貨行業的重要利潤來源。權威數據顯示，2013年全國期貨公司營業收入185.18億元，其中手續費收入合計124.85億元，手續費收入占到期貨公司營收的比重接近70%。

　　值得注意的是，手機開戶當天亦有投資者向和訊網反映開戶未成功。業內人士認為，互聯網金融技術和風控能力是核心，如果這兩方面做不好，效果將適得其反，這對期貨公司在互聯網和移動端的創新帶來挑戰。

　　以下為采訪實錄：

　　和訊網：涂總，對於東航期貨這次手機開戶，零傭金事件被監管方面叫停，你們事先預料到嗎？

　　涂殷康：內部有個評估預計，但確實沒想到這么干脆。

　　和訊網：你們預想的情況是怎樣的，方便說嗎？

　　涂殷康：我們對待市場，對待監管，都很尊重和坦誠。我們自己知道，手機開戶環節，技術上確實有個別值得斟酌的地方，我們原先預料，手機開戶，可能被監管當局要求改進。口頭叫停后，我們內部也進行過研究，目前的結局，是我們研究后判斷的大概率事件。

　　和訊網：為什么現在的結局是大概率事件呢？

　　涂殷康：我想媒體對行業生態都很了解，這個你們心里應該很清楚吧。

　　和訊網：東航期貨公司在早先發布的公告中稱，應監管機構的要求已暫停手機開戶業務，監管層給出的理由主要包括開戶環節風險揭示不充分，合同簽署人身份不明確，投資者適當性評估不夠。對此你們怎么看？

　　涂殷康：對於手機開戶中涉及到的法律及合規問題，從項目一開始就作為立項前提來對待和研究的。在開戶流程中，我們最為關注的有幾個問題，第一，必須確保實名制，鑒別清楚客戶真實身份，絕對不允許出現假冒；第二，是風險揭示，在手機開戶入口界面很醒目的地方，有風險揭示書，這個環節是在開戶啟動之前，說三分鐘完不成風險揭示啥的是不了解我們流程；第三，是客戶意愿，不能有任何引誘欺詐的成分。

　　和訊網：這些環節都做好了，為何還滿足不了監管要求？[NT:PAGE=$]

　　涂殷康：我們對照有關業務法規，確實感覺到該考慮的都考慮到了。但有一點，在數字證書驗證環節，我們知道不那么完美，但我們手機開戶中有輔助驗證措施。

　　和訊網：什么輔助驗證措施？

　　涂殷康：我們有視頻環節，客戶開戶時，需要對著手機，在視頻中陳述其對期貨投資的風險是知曉的，對期貨合同的內容是了理解和同意的，此外，我們還有前置和后置環節，都是可以實現輔助驗證的。一是手機本身，有手機號碼驗證環節，手機是實名的（至少電信規則上是），還有，銀行賬戶是嚴格執行實名制的，有個報導，說一個老人要變更客戶資料，銀行要求本人到場，結果是用擔架抬去的。有這么多環節，綜合起來，應該可以驗證客戶身份了。畢竟這就是個開戶，某種程度上說是一個投資意向，我們要培養對誠信的信心。上面這些步驟即便與條文有些許差異，應該說已經滿足法規原意了。其實，后面還有一個嚴謹的法律邏輯，也可作為輔助驗證環節，就是資金劃入，賬戶名與卡號不一致的話，轉賬環節是無法進行的？

　　和訊網：這些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為什么還是被監管層叫停了呢？

　　涂殷康：我想監管層有監管層的角度和理由吧，一開始我們就談過這個問題。逐一對照《期貨市場客戶開戶管理規定》，覺得我們的開戶流程還是比較符合規定的。證監會說目前手機開戶的規章還沒出，這個是事實。改革開放三十幾年，很多實踐都是超前於法規，既然有關法規都沒出，也就說不上違反了，只要與現行法規不衝突。總理也說，法無禁則可為，而且還強調，他不以言代法，令人動容。

　　和訊網：你們這個系統準備了多長時間？

　　涂殷康：從規劃到實施，一年多吧。當然，我們的系統遠不僅是一個手機開戶系統。

　　和訊網：您覺得手機開戶比傳統開戶有哪些優勢？

　　涂殷康：這個還是涉及到我們不斷呼吁的資源設定效率問題。如果您開設過期貨投資賬戶，你會發現，傳統方法開一個賬戶，要數小時，人力物力大量浪費。以互聯網思維進行流程再造，效率提高很多。我們內部“實戰”測試時都是掐秒表來分析和改進工作流程的。

　　和訊網：謝謝，手機開戶問題我們先聊到這里，這次另一個焦點問題是零傭金，你們事先考慮過后果么？這個對行業的沖擊很大。[NT:PAGE=$]

　　涂殷康：是，事先我們也意識到這一點，這個對行業的沖擊應該不小，正如我們在《致客戶》中說的，這個行業應該來點刺激才行，但坊間反應如此強烈，也是出乎我們意料。

　　和訊網：為什么？

　　涂殷康：羅馬不是一天建起來的，一個零傭金不至於令整個行業一下翻天，那樣的話，可能正說明這個行業太脆弱了。 今天期貨公司不行動，今後一定會有互聯網企業沖進來的，況且，有的期貨公司還是有些核心競爭力的，他們應該有這個自信，也不是所有的客戶都在乎傭金。“余額寶”夠厲害了吧，和銀行規模比，也不過九牛一毛而已，但是，它帶來的沖擊是革命性的。以后市場還會取得平衡的，這個平衡就是市場設定資源的力量。

　　和訊網：此次東航期貨創新業務的爭議很大程度是由“零傭金”所引起的,那么東航期貨推出零傭金的動機是什么，對本來就已經利潤有限的期貨行業來說，零傭金是否會引發惡性競爭？

　　涂殷康：把視野放寬一點來看，期貨是做未來的，整個金融行業的頻道服務免費其實早已形成趨勢。期貨行業遲早會有人跨出這一步，沒有必要將其視為突然出現的洪水猛獸。實際上，期貨行業傭金價格很不透明，處於混沌無序狀態，不利於公平交易。這種局面對於中小投資者來說有點不公平的，都是一樣開戶，一樣下單。保護中小投資者利益也要象維護中小企業發展那樣來看待，這也符合監管層的一貫要求。

　　況且零傭金並不等同於放棄生存或者提供免費服務，東航期貨已經在設計“進門免費、點菜收費”的分類服務商業模式，“零傭金”政策從內容來看，所承諾的僅僅是基礎頻道服務零手續費，與此同時期貨公司后續將提供大量的個性化訂制服務選項，投資者可以按照自身實際需求來選擇甚至訂制服務。結構調整，轉型升級的機制力量就開始產生了。

　　期貨經紀業務，作為一種服務，也該按質論價。現在的期貨經紀業務有兩個令人困惑的地方，一個是所有客戶都希望得到應有盡有的服務，另一點是一些高凈值客戶很難感到期貨公司提供了什么特別有價值的服務，客戶抱怨，期貨公司也很累。

　　我相信期貨行業未來服務升級是必由之路。據悉，東航期貨公司已計劃高薪招聘業內優秀的研究員，升級自己的研發產品質量。。

　　和訊網：還有，如果東航推出零傭金，對行業中還有一個很大群體會產生沖擊，就是經紀人，東航考慮過么？[NT:PAGE=$]

　　涂殷康：謝謝你提出這個問題，這是個令我們很痛苦的問題。東航期貨歷來很重視經紀人的處境，他們真的不容易，為公司發展做出過重要貢獻，零傭金對他們的利益確實有傷害。但是，我們不得不看到，全行業經紀人的看家本領似乎主要是低手續費，有時還有不擇手段拉客的現象，這不正常。我們2012年就在開始著手改變，實行批發價制度，對有服務能力的居間人降低批發價，還額外給予獎勵，就是想改變居間人業務生態，想從機制上引導居間人轉型升級，我們希望未來居間人的定位是投資顧問。我們發現最近有的居間人對行業發展失去信心，有點本末倒置。實際上，居間人應該更有信心。 只要你能迅速轉型升級，有服務能力，客戶認同你的服務，傭金全給你，這還不好么？當然，接下來我們對居間人要設門檻，要提要求。首先是誠信，再者是專業素質和服務能力，希望培養出讓優秀居間人脫穎而出的機制環境。

　　和訊網：對於有種觀點認為零傭金政策已經涉嫌違反“反不正當競爭法”，你怎么看呢？

　　涂殷康：其實上面的談話已經涉及到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換個角度來說，可能更有說服力。期貨行業在冊從業人員3萬人，每年手續費收入一百二、三十億，人均營業額40萬，利潤三十多億，人均十萬，這還不包括居間人數量，包括進去的話，可能至少得除以二。你不會認為這是一個高產出的行業吧？期貨，可是金融業中復雜高階的一個分支啊，行業這么低效，另一個角度意味著運行成本很高。如果還要以反不正當競爭來反，一句“低於成本”的法律依據，司法怎么解釋不說，不覺得臉紅？

　　和訊網：問一個敏感問題，東航期貨零傭金能實現盈利么？

　　涂殷康：確實敏感，前面說了，我們很坦誠。在互聯網經濟環境下，思維方式已經改變了。有一點是肯定的，作為一家國有企業，我們絕不會容忍旗下的公司以虧損的狀態持續經營。

　　和訊網：最後一個問題，東航期貨聲言要把轉型升級進行到底，接下來有什么行動？對整個期貨行業，你們有什么展望？

　　涂殷康：業務結構調整，公司轉型升級確是一個艱難痛苦的過程，不會一帆風順，也不會一蹴而就。痛苦的來源有很多，但我們已經明白，順應時代潮流，提高資源使用效率、永無止境的業務創新和追求卓越的企業社會價值是我們未來的根本出路。對於行業，融入全球大潮，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