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聿文：超經濟待遇或成不良企業家為惡資本

和訊專欄作者 鄧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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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漢被抓了，不過劉漢的故事並沒有完。

從媒體透露的檢方有限資訊來看，劉漢和他的漢龍集團哪是一家企業，分明就是一個暴力犯罪集團。

中國企業家的涉黑並非從劉漢開始，但從迄今所報導和公開的案例來看，劉漢無疑是其中翹楚。講暴力犯罪的時間之久、手段之兇狠、行事之張揚、為害之惡，都無有出其右者。其實，劉漢團伙的惡性在當地並非無人不知，其犯罪行為基本都是公開的，但之所以能夠橫行地方十數載，這背后的根源，說穿了，無非是劉所營造了一個畸形的政商聯盟。

劉的起家是用暴力開道的，然后用暴力賺來的錢建立一個更大的暴力犯罪集團，並以此為依托，染指商業，構建一個商業帝國；與此同時，勾結無良官員，在官場里尋找政治代理人，結成官商同盟，並通過“投資”慈善，購買“政協委員”等身份，為自己披上一件政治上的安全外衣。在劉漢的從商和暴力生涯中，前期更崇尚和依賴暴力，以使自己在地方迅速確立無人敢挑戰的“江湖大佬”地位。等到“事業”做大，政治安全，身份變化后，則更多地依賴建立起來的官場同盟關係，黑白通吃。劉以為他的兩手規則和編織的這一套牢不可破，所以，才會在接受外媒采訪時，信心膨脹地說，“劉漢從來都是贏家，劉漢從不失手。”

[NT:PAGE=$] 劉漢的話赤裸裸地反映了地方畸形的商業環境和政商關係。從近期一系列披露的重大案件來看，這些跨度大、危害深、民怨重的案件的背后都是這種畸形關係的現實鏡像。人們看到，與劉一起被提起公訴的，還有當地3名政法干部。不過，這並非是劉的全部政治盟友。可以想見，這些地方的“小角色”只是劉在剛發跡時的保護傘，隨著劉的“生意”越做越大，地位越來越高，他越需要營造一種政治上的安全感，從而，會有更大的政治人物充當其“盟友”和“保護傘”，這就需要檢方深挖其背后的利益聯盟，並公布出來。

誠然，商人是無法撇開政治的。在任何時代、任何制度以及任何環境下，政商同盟都存在。但我們的問題是，政商同盟並非是一種有規則的，在法律約束下的競爭，相反，在“文明”的外衣下，往往充滿著陰謀和殘酷性，甚至暴力和黑社會化，因此，后果也就非常惡劣。尤其對民營企業和企業家來說，如果想持續發展，做大商業，不管是無奈還是有意，都必須積極主動地尋求政治上的“靠山”，否則，一不小心就可能帶來無枉之災。

出現此種企業家爭相結交政府官員，尋求保護傘的政商環境，從目前來說，有兩個因素：

其一，是政府的權力過大，對資源的壟斷太多，於是，企業要想生存、發展和壯大，就不可能不跟政府及其官員打交道，即使企業躲政府，政府也會找上門來。因為政府決定了企業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企業要得到資源，取決於企業和資源掌控者的“關係”。在這種情況下，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必然要跟政府官員緊密結合成一種“非匿名”的政商關係。

其二，是政府對gdp增長的重視。在很多地方，私營經濟的發展對gdp的貢獻不言而喻，而gdp又關乎官員的政績與前程，於是，為了表明對私營經濟發展的重視，地方在招商引資等方面，不但出臺許多土地、稅收優惠，甚至承諾給企業家一些超經濟待遇，包括政治身份等。劉漢就連續三屆當選省政協委員、政協常委，其弟也曾作為奧運火炬手，參加火炬在當地的傳遞。這些超經濟待遇，很可能成為一些不良企業家的為惡“資本”。

現實中這兩個因素是混合在一起的。但由此看到，在一種畸形惡劣的政商生態里，政商聯盟雖然對特定的企業有利，但對整個企業尤其民營企業的成長卻構成了非常嚴重的障礙。因為它嚴重破壞了公平競爭的市場規則。即使對享受政商聯盟紅利的企業和企業家來說，鑒於這種聯盟關係中權力的不對等性，即官員始終是掌控關係的一方，因此，商人的命運其實也是系在官員手中的，從而，它帶給商人的也非全是“福音”。一旦因某種原因政商聯盟破裂，受害更大的往往是商人。例如，地方官員會為了政治之需要，借口給地方發展營造一個安居樂業的環境，發起打黑運動，輕易就將昔日盟友作為黑社會頭目進行無情打擊。

劉漢的故事再次說明，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企業家的財富和安全不是靠黑金政治和畸形政商聯盟來維系，要真正為企業家營造一個健康的發展環境，必須盡快完成從混亂的市場經濟到法治的市場經濟，從隱蔽、扭曲的博弈到公開、規範的競爭的轉型。否則，一個劉漢倒下了，千千萬萬個劉漢會跟著來。而比起企業家，政府無疑在這方面負有更大責任。

作者簡介：鄧聿文，和訊網專欄作者，供職於中央黨校學習時報，民革中央社會與法制委員會委員，香港天大研究院特邀研究員、中國問題觀察者，多家報刊專欄作家，知名評論家，《幸福的權利》、《中國必須贏》(訪談)、《中國經濟大突圍》等書作者，主要關注和從事中國社會的轉型與改革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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