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數據有興趣嗎？ 無名氏掀巴拿馬密件風暴 德報2記者建功

團隊在多月調查中從「巴拿馬文件」的線索追查各人的關係。圖為《南德意志報》記者奧伯邁爾(右)跟拍檔弗雷德里克研究人物關係。  圖片來源：香港明報

震驚全球的「巴拿馬密件」風暴，始於一年多前一段神秘匿名訊息：「你好，我是無名氏(John Doe)，對數據有興趣嗎？」德國《南德日報》記者奧伯邁爾收到訊息後，馬上回覆「很有興趣」。其後奧伯邁爾與無名氏經不同途徑通訊過很多次，都是經過加密，風暴至此展開，也進入了「調查報導」的黃金時代。

星島日報、香港明報綜合外媒報導，在奧伯邁爾(Bastian Obermayer)接到神秘訊息的隨後幾個月，「無名氏」源源不斷地發送1150萬份文件檔案，內有巴拿馬莫薩克．馮賽卡律師行40年來的數碼化記錄，包括電郵、信件掃描、照片及客戶資料。這家位於巴拿馬城的律師行專為富有客戶開設離岸公司。

調查過幾宗逃稅、洗錢醜聞的奧伯邁爾，與同事弗雷德里克(Frederik Obermaier)於2014年收到「無名氏檔案」後，展開一項史無前例的全球記者合作計畫，這項合作計畫終於取得成果，數十家傳媒機構報導「巴拿馬密件」醜聞，揭露全球多個國家領袖、名人及個別人士利用設離岸公司收藏財富，當中部分人士的目的可能是為了避稅或掩飾不法活動。

「無名氏」與38歲的奧伯邁爾及32歲弗雷德里克已經聯絡1年多，這2位記者仍不知道「無名氏」的身分，也不清楚他或她或他們為何向2人發送檔案。為保護「無名氏」的安全，奧伯邁爾及弗雷德里克刻意隱瞞他們所知。奧伯邁爾周三(6日)表示：「我們不能透露(聯絡)號碼、次數，也不能透露是否仍保持聯絡。」他續稱：「但我們經由不同途徑通訊過很多次，都是經過加密。有些日子，我與消息人士交談的頻密度，超過我與妻子。」

對於「無名氏」的動機，奧伯邁爾只是略為提及。他引述「無名氏」稱：「我希望你們公開文件內容及涉及的犯罪活動。」不過，他及弗雷德里克表示「無名氏」從沒有要求金錢酬勞。

慕尼黑《南德日報》的記者花了2個多月的時間來核實文件檔案的真實性，並試圖解開其中秘密交易的複雜網絡。弗雷德里克在電郵寫道：「我們都着迷了。我們經常在荒唐的時間，比如凌晨二點或四點，把最新的調查發現用短訊發給對方。」

由於「無名氏」提供的文件檔案太過巨大，《南德日報》的5人調查小組感到不堪重負，因此奧伯邁爾及弗雷德里克向總部設在華盛頓的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求助。數周之內，ICIJ集結了一支約400名記者的團隊，他們來自80個國家的100多家傳媒機構。這些傳媒夥伴對《南德日報》記者收到的龐大資料進行分析，每批資料都轉存到ICIJ一個保密伺服器上。

ICIJ資深編輯赫德森(Michael Hudson)說﹕「很多現時最重要的新聞都很複雜且涉及全球，舊式『獨狼記者』或(水門案記者)伍德沃德及伯恩斯坦是應付不了的。」

ICIJ有許多功能強大的研究工具，是該機構為此前的泄密調查所研發。其中包括一個保密的facebook式論壇，記者可在上面發表自己的研究成果，還有一個名為「黑光」(Blacklight)的數據庫搜索程序，可以讓團隊搜尋有關特定名字、國家或來源的資料。儘管原始文件檔案用上25種語言寫成，論壇上的交流大多使用英語。

一旦在數據庫中發現了特定的名字，記者就進一步深挖，尋找能將這些個人與空殼公司、銀行帳戶或一個不斷擴大的人際網絡聯繫起來的任何線索。

英國《衛報》記者哈丁(Luke Harding)聯同一支記者團隊在《衛報》的安全屋工作，發現了一個圍繞一家離岸公司建立的網絡，涉及超過100項複雜的國際交易，該公司與俄羅斯大提琴家羅爾杜金有關聯，他是俄總統普欽密友。哈丁說：「我們知道這事跟普欽的朋友有關。我們知道有資金在從俄羅斯國有銀行流向海外，然後通過這家離岸公司，又回到俄羅斯。」最後終於揭露普欽的多名親信涉及巨額財富的轉移。

哈丁稱，過往外洩文件是一次過的，這次線人則源源不絕傳送資料，參與記者要都要互相依靠，才能跟進最新發展。

這次調查被稱為「普羅米修斯計劃」，以希臘神話中從諸神盜取火種的普羅米修斯命名。為了便於搜索，他們將資料上載至ICIJ伺服器。

團隊曾在華盛頓、倫敦、慕尼黑等地秘密開會，與會者有時多達百人。每個新聞機構亦都採取保安措施，保護連接ICIJ伺服器的電腦，確保編輯部的普通聯網不能接上。此外，也要阻止人為錯誤泄密。ICIJ副總監沃克稱，他們警告記者開了電腦後不能離開，避免在餐廳使用Wi-Fi，遺失手機也要立即報告。

弗雷德里克稱，這次調查突顯人多好辦事﹕「一大班記者的力量往往勝過單打獨鬥。」他日前向美國網媒Democracy Now透露，爆料陸續有來，未來兩三周計劃幾乎每天都會有刊載，兩三周後仍會定期刊登。他稱，離岸公司跟避稅天堂完全是一個平行世界，有必要將這個秘密離岸世界曝光。《衛報》記者哈丁說﹕「我相信我們正迎來調查報導的黃金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