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撿到槍

文．洪寶山

金融市場最講究平衡，一旦出現違約，往往就會引發流動性風險。俄羅斯股市自二月二十五日以來持續關閉，最新的關閉時間延長到三月十八日，正好是三月小道瓊股指的最後交易日，俄羅斯安的什麼居心，不言而明。

俄股休市 引發流動性風險

全球最大資管公司貝萊德旗下的新興前沿基金 (BlackRock Emerging Frontiers Fund) 二月暴跌逾 10%，創下設立十多年來最大的交易損失，原因是基金團隊在俄烏衝突爆發前夕加大了對俄羅斯股票的押注，理由是，相對於全球其他股市，俄羅斯股市被低估了，盧布被低估了，俄羅斯債券有穩定的回報，而且該國擁有巨額經常帳戶盈餘。

沒想到，前年發生巴菲特一生從沒見過的美股十天四次熔斷跌停，今年又遇上俄羅斯股市歷史上休市最久的一次，當真應驗了網路玩笑話：「別人悲觀我貪婪，別人小虧我陣亡。」該基金截至一月底規模為 9.6 億美元，今年到二月底下跌 7%，從 2011 年到 2021 年的績效分別為：1.6%、0.7%、23.5%、5.4%、7.3%、3.5%、12.6%、8.5%、7.5%、22.1%、3.6%。儘管俄羅斯已經承諾在股市重啟時以一百億美元資金支撐市場，但由於歐美經濟制裁打擊了從俄羅斯獲取外匯儲備的能力到 SWIFT 銀行資訊系統，預期股市重啟時的大規模拋售將難以避免，市場可能下跌 50%，於是貝萊德提列了 170 億美元的資產減值認列。

錢藏瑞士 照樣可能被制裁

德法英等歐股今年普遍跌了 12-14% 之間，根據美國銀行引用資料機構 EPFR Global 最新數據顯示，截至三月九日的一周，歐洲股票基金淨流出 135 億美元，這是在前一周創紀錄流出的基礎上再翻倍流出，俄烏戰爭改變了投資人的風險偏好，向歐洲 Say Goodbye 正當時；甚至在 G7 聯手取消俄羅斯的最惠國待遇，迫使跨國企業也紛紛撤離俄羅斯。

目前已有超過三百家歐美跨國公司宣布不同程度地暫停在俄業務和投資活動，從能源行業到速食連鎖，銀行、運輸、汽車製造都加入了這波「撤俄潮」。甚至在一次、二次世界大戰維持中立的瑞士，也放棄永久中立國的立場，加入制裁俄羅斯行列，不僅重創俄羅斯富豪，更讓中國富豪躺著也中槍。

資金回流 人民幣強勢升值

怎麼說呢？過去中國富豪白手起家的過程，或多或少沾上政策紅利，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政權交替之後，難保不會有秋後算帳的可能，所以過去三十年中國富豪們盛行將子女送到西方留學，借道轉移財產，看上的就是歐美銀行對客戶隱私的保密度高。

怎知，在瑞士加入歐美的經濟制裁後，俄羅斯富豪的海外資產已經失去主要避風港，瞬間敲醒中國富豪們驚呼：「請君入甕、關門打狗！」這手法正和過往中國開放外企投資，用市場換技術，然後彎道超車的伎倆如出一轍，一夜之間，這些藏匿在海外的中國財富，開始「棄歐美、回中國」，造成人民幣在從去年十月起的人行降準、降息的貨幣寬鬆過程，截至今年三月十日為止，升值 0.59%，可以說是除了美元之外的少數強勢貨幣。

美元體系 正面臨潛在風險

人民幣成為儲備貨幣的議題，隨著近幾周歐美將俄羅斯逐出國際商貿體系的制裁行動愈演愈烈，俄羅斯的石油，加上第二大經濟體的人民幣市場，會不會徹底撼動以美元為主導的全球金融體系，是美國正在防範的潛在風險。

自從美國及其盟友宣布打算凍結俄羅斯央行的外匯儲備以來，市場便提出一個觀點─其他央行 (特別是中國) 可能會擔心他們的外匯儲備並不像他們曾經認為的那樣安全，美國及其盟友隨意便能凍結一個外國央行的本應極具流動性、安全性和可動用性的存款和證券，這無疑給全球外匯儲備管理機構、主權財富基金甚至一些私人投資者帶來了反思─我的外匯資產也會被凍結嗎？

於是過去市場普遍存在的「持有美國國債是無風險」的觀念開始鬆動，最壞的情況就是其他央行分散美元儲備進行多元化投資，加速脫離以美元為基礎的國際金融體系，相信中國富豪們會先開第一槍，預期到 2030 年，人民幣在全球外匯儲備中所占的市佔率可能會達到 5-10%(歐元佔 20.7%、美元佔 61.7%)。

如果 SWIFT 和對俄羅斯央行儲備資產的制裁，導致鼓勵一些國家探索替代的支付系統，如中國的 CIPS 支付系統，或尋求擴大以本國貨幣結算的雙邊貿易，那麼俄羅斯被逐出 SWIFT 和取消最惠國待遇等事件，很有可能撼動二戰以來美國建立以美元為主的布雷頓森林貨幣體系。

來源：《理財周刊》112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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