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綜藝製作人，變身《想見你》夯劇製造機 6億點擊台劇幕後 薛聖棻突破人才西進戰法

文●楊倩蓉

薛聖棻說，韓國的編劇地位高，甚至可以決定男女主角人選。讓編劇創作獲得尊重，也是他正在努力推動的事。(攝影者．楊文財)

談到台灣的偶像劇，很多人自然想到素有「偶像劇教母」之稱的柴智屏，不過，還有一位演藝圈號稱奇蹟推手的製作人，在過去 10 年，他擅長將看似冷門的主題，變成大熱門。

打破「一片團隊」業界常態

他是薛聖棻，友松娛樂及三鳳製作公司的創辦人，在演藝圈被尊為「薛哥」；從早期《連環炮》、《金曲龍虎榜》，到《麻辣天后宮》、《百萬小學堂》、《超級偶像》等膾炙一時的綜藝節目都是他的製作。

被網友譽為「2020 開春神劇」的台劇《想見你》，是他的偶像劇最新作品，不僅打敗同期韓劇熱潮，成為台灣週播戲劇收視冠軍，更默默穿越兩岸線上，點擊突破 6 億人次，創下近 5 年來，兩岸三地收視及版權收入最高的台劇。

其實，該劇去年底剛開播時，收視率並不好；尤其，去年被稱為「台劇復興元年」，從《俗女養成記》到《我們與惡的距離》等社會寫實劇的當紅，突破了過去 10 年，台灣偶像劇人才西進中國下的低潮，此時，薛聖棻卻捲土重來重推台製偶像劇，讓圈內捏了一把冷汗。

這種逆向操作的反市場原則，讓人聯想到 2011 年，他製作了轟動兩岸的偶像劇《我可能不會愛你》，同樣也是大爆冷門。

當時偶像劇因 2001 年柴智屏推出的《流星花園》，掀起王子公主神話愛情風潮，10 年來圈內一窩蜂跟拍同類型劇，薛聖棻卻逆市場操作，看到追劇的年輕女孩們已長成輕熟女，設定她們身邊總有個「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大仁哥」角色，取代傳統霸道總裁形象。在眾人不看好的嘗試下，卻締造出高收視率與口碑，更寫下金鐘獎 7 大獎項的新紀錄。

在綜藝圈早已是王牌製作人的薛聖棻，12 年前跨入戲劇節目以來，端出的作品不多，為何卻能一再刷新市場對偶像劇的想像？

這得從他如何改變演藝圈的遊戲規則開始說起。

開拍前劇本到位不邊寫邊拍

第一個改變，是他拒絕邊寫邊拍的慣常作業方式，堅持「劇本寫好再拍」，這讓團隊從劇本細節到場景布建，都能先做好充分溝通，避免情急下的草率了事。

《我可能不會愛你》導演瞿友寧接受商周採訪指出：「他是唯一堅持每檔戲開拍前，所有東西都要準備好的人。」這意味著團隊必須要有穩定收入，才能不趕拍戲，全心投入時間籌備。

以穿越 20 年前後時空的《想見你》來說，眼尖的觀眾可以看到，當女主角回到過去時，從裝潢、家具，到書架上的書籍、牆上的海報，無一不還原時代背景，「許多看起來不花錢的背景，其實都是花錢堆出來的，」薛聖棻告訴商周，團隊當時花了許多時間去二手市場裡找，因他堅持「觀眾看到細節才會埋單。」

他改變的第二個遊戲規則是，過去戲劇製作公司只能拿製作費，無法抽取授權金等各項營收，但《我》劇開啟了國內第一個製作公司與平台（電視台）合資開拍的模式，對平台的好處是，若對節目收視率沒信心，透過合資可降低損失；對製作公司的好處是，若做出成績，後續的各項營收都能拆帳。

這種模式，讓他在節目叫座後可分享更多報酬，以培養團隊、有更多餘裕挑選劇本，形成正向循環。

為什麼培養一個穩定團隊很重要？「團隊信任（的養成），需要時間建立默契，如果劇本好，但籌備時發現有漏洞，後面還有團隊可以彌補。」薛聖棻說。從《我可能不會愛你》、《必娶女人》到《想見你》，製作團隊都是同一批人，在每拍一部就解散團隊的演藝圈很罕見。

首創團隊分潤，激勵員工

為了激勵團隊用心拍戲，他又改寫第三個遊戲規則。2018 年，他做出演藝圈創舉，讓旗下各節目製作人根據自己節目所賺到的盈餘，發放季獎金給團隊。出發點是讓團隊立刻得到回饋，不僅可增加員工收入，還能激勵他們想要做出更好作品的野心。

薛聖棻直言，當初他跨入戲劇節目，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柴智屏是編劇型的製作人，我不認為我的編劇能力強過她，我是屬於經營型的製作人．我知道如何架構好一個團隊。」

在演藝圈，培養一個穩定團隊有多難？

《我們與惡的距離》製作人湯昇榮解釋，由於影劇產業的不完備，總是邊拍邊播，工作時間、預算不足，都影響團隊向心力，導致大家都是任務編組。一齣戲短則拍攝一個月，長至半年，拍完就各自解散，另找其他團隊加入，工作變動高。「我們還是希望雇用長期團隊，可是真的養不起。」他感嘆。

30 年前，一路從基層助理做起的薛聖棻，早已看透這個圈子不健全的地方：「工作時間沒日沒夜，薪資分配不公平、報酬集中在少數人身上、對創作者不夠尊重，一旦有更好的市場，人才當然往高處去。」他淡淡的說。

他曾經在報紙專欄批判這樣的生態留不住好人才，「後來我錯了，光是抱怨卻沒有提出改變方法，有什麼用？」

留才關鍵：給信任、也給尊重

為了留才，2016 年，他將公司上興櫃，進入資本市場，擁有更多的資金，讓團隊安心做戲而不趕拍；再進一步改變酬庸結構，讓付出的人都能分一杯羹。此外，他說，信任，更是留才最重要原因。

與他共事長達 12 年的《想見你》製作人麻怡婷說：「外面的人以為他很冰冷有距離，他的溫暖不是抱抱，他是陪著員工一起犯錯，然後給你肩膀。」

她回憶，她曾決定找某導演來拍一部戲，當時薛聖棻提醒不妥，她沒聽進去，但薛未阻止；後來果然必須換導演，還因此停拍 1 個多月，加上重拍花費，400 萬就這樣燒掉：「我心裡很內疚，但是他卻對別人說我很勇敢，這就是為什麼我可以待這麼久的原因。」

一開始，薛聖棻還會協助挑劇本與選角，但到了拍攝《想見你》時，他就放手信任團隊，「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要多給他們嘗試。」他說。「（該劇）都不是海外市場接受度高的演員，如果找知名演員來演，賣到海外的價格會高一點，但他還是放手讓我去選角。」麻怡婷說。

對於劇本，他只問編劇一件事：「你到底想給觀眾什麼？」這是他長年經營綜藝節目的心得：先了解如何滿足觀眾。《想見你》的編劇說：「每個人心中都有某部分的感情，需要放下。」他被這個理由說服，讓劇中穿越時空的依戀，打中了動盪年代下的人心。

《想》劇的成功有多層解讀，從劇本創新、演技到位、導演重視細節，網路行銷手法等；但如果不是幕後有一支團隊，長期建立起工作默契；如果不是薛聖棻主動去改變演藝圈生態，恐怕也不會有今日成績。

薛聖棻善於挖掘潛能，也讓他成為演藝圈許多知名主持人的伯樂，包括胡瓜、藍心湄、利菁、庾澄慶等人，都是他培養出來。例如藍心湄原本只是歌手，卻因上節目擔任來賓時，笑語如珠，被他挖去當主持人；胡瓜曾說他是「最難搞的製作人」，因為小至道具製作細節都要求，對節目品質很龜毛，卻能跟他合作長達 30 年，就是因他能搞定所有幕後協調工作，讓胡瓜盡情發揮特色就好。

從識人、識時，到打造正向循環、彼此信任的職場，這些努力，讓薛聖棻架構出一個穩定的團隊，更有餘裕去觀察市場與消費者的變化，做出感動觀眾的戲。也讓我們看到，一個經營有方的環境，更能激發出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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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商業周刊》 169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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