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經濟合作的潛力有多大？

圖表

一、走在帝國復興路上的俄羅斯

1991年蘇聯解體后，俄羅斯繼承了蘇聯在國際法上的地位。與蘇聯比較，俄羅斯在人口和地域面積上大幅縮水。

根據1991年7月統計資料，蘇聯解體前夕的人口總數為2.93億，國土面積是2240萬平方公里。而俄羅斯在2012年的最新人口統計數據是1.43億，略低於蘇聯人口50%；其國土面積為1707萬平方公里，大約相當於蘇聯國土面積76%。

從蘇聯到俄羅斯，最大的變化或許不是人口和地理面積減少和變化，而是蘇聯下轄的15個加盟共和國的分崩離析。各加盟共和國獨立在經濟上的一個結果就是俄羅斯不再像蘇聯那樣擁有如此豐富和廣泛的經濟資源。

這可能也是普京發出“蘇聯解體是20世紀最大地緣政治災難”之感嘆的一個方面原因。

2011年10月3日，時任俄羅斯總理普京在《訊息報》發表文章，正式提出在俄羅斯、白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關稅同盟基礎上創建歐亞聯盟的設想。

同年11月8日，俄白哈三國總統簽署協議，確定歐亞聯盟將在2015年建成。

這個正在建設中的經濟一體化組織希望將原蘇聯各加盟共和國都納入進來，甚至在可能的情況下擴展到更大范圍。

曾經表示有興趣加入的國家有四個：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亞美尼亞和烏克蘭。其中，俄羅斯最看重的是烏克蘭。該國在國土面積、人口數量、經濟發展水平和地理位置等方面都具有舉足輕重地位。

烏克蘭最終是否加入歐亞聯盟，直接關係到普京的這個戰略設想能否變成現實，或者說關係到這個戰略聯盟是否具有實際價值。

另外還有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阿塞拜疆和格魯吉亞等四個國家正處在候選者行列。不過，短期內格魯吉亞入伙的可能性很小，因為在2008年俄格軍事衝突的陰影並沒有散去。

歐亞聯盟的首要目的是經濟性質的。

這正像普京在《訊息報》那篇文章中所說的，“如同歐盟，歐亞聯盟是建立在四個支柱基礎之上的。在聯盟里，不僅商品、資本和勞動力自由流動，而且成員國的經濟和貨幣政策將彼此協調。各成員國主權的若干部分勢必讓渡於一個超國家機構，而這將最終伸延到政治領域。”

與經濟利益密切相關，普京的歐亞聯盟還有一個重要目的，那就是在能源領域整合前蘇聯勢力范圍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主導世界能源特別是石油和天然氣的供給。

通過經濟一體化努力，俄羅斯計劃重建或鞏固其在中亞、高加索和東歐的影響力，實現一石三鳥之效果，即以此抗衡歐盟和北約勢力的東移，同時擠兌美國在阿富汗撤軍后在中亞的軍事存在，並且延緩和阻礙中國與中亞各共和國更加緊密的經濟聯系。

當然，俄羅斯在2015年完成歐亞聯盟的建構也面臨巨大的失敗風險。

首先，烏克蘭和格魯吉亞是變數。

特別是烏克蘭。它地處俄羅斯和歐盟的中間，是雙方爭取的對象。

雖然烏克蘭與俄羅斯在很多方面具有聯系並且一度有靠近俄羅斯的舉動，但它入歐的傾向是眾所周知的。目前烏克蘭不斷惡化的局勢已經讓其幾乎沒有可能加入這個聯盟。

除烏克蘭之外，格魯吉亞也有入歐的可能。從歷史和現實情況看，在歐盟和俄羅斯之間，格魯吉亞最終會更加傾向於前者。

其次，美國將竭盡全力阻擾俄羅斯歐亞聯盟計劃的實現。

當普京的歐亞聯盟設想一提出，美國即刻表示出高度警覺，視其為復活蘇俄帝國的一個企圖。

2012年12月6日，即將離任的美國前國務卿希拉里在柏林新聞發布會上告訴記者，歐亞聯盟的目的是很明了的。她發誓美國會采取有效方法延緩和阻止這個聯盟的形成。

另外，中國在中亞不斷增長的影響力或許也會被視為對歐亞聯盟的一項不利因素。

雖然中俄在戰略上都無意視對方為敵人，而且中國在多個場合表示無意在中亞經營自己的勢力范圍，但是中國經濟實力日益強大以及中國和中亞各國緊密經濟聯系的事實，這些都可能在客觀上讓一些潛在的候選國在加入歐亞聯盟問題上沒有太大緊迫感。

歐亞聯盟遭遇的挫折或可能的失敗，多少會影響俄羅斯經濟發展。

但這並不是致命的。俄羅斯經濟發展的前景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這個國家遼闊的幅員、無敵的資源以及包括軍事在內的綜合的實力。

俄羅斯最寶貴的財富是其廣博的國土

蘇聯解體后，作為繼承者的俄羅斯在領土和人口方面都減少了三分之一。

不過，它仍然有著世界第一的領土面積。其重要性正如美國現實主義大師摩根索所言：“領土遼闊是巨大力量的永久源泉”。正是憑借這一獨特優勢，俄羅斯人民“挫敗了外國勢力進行軍事征服的所有努力”。

俄羅斯廣博的國土蘊藏著極其豐富的自然資源

它是世界上天然氣儲量最多的國家。也是世界上石油儲量最多的國家之一。目前，其油氣出口占居整個國家出口總額的近三分之二。

除此之外，俄羅斯還擁有世界級的鐵、鋁、鈾、黃金、磷灰石、鎳、錫和銅等金屬礦產，以及石棉、寶石和金剛石等非金屬礦產。森林覆蓋面積達到8.67億公頃，占國土面積的51%，木材蓄積量820億立方米，居世界第一位。

俄羅斯的科技基礎扎實，軍事工業強大

俄羅斯一直以來都重視教育，有著完備的教育體系，在很多學科領域具有世界級水平，比如數學、物理、化學、醫學、教育學、航空、航天、航海、核能利用、軍工和光學精密機械等。

與此相關，俄羅斯的基礎研究、軍工和航天技術處於世界前列。

由於國家集中有限資源發展軍事力量，俄羅斯的軍事工業即使在經濟遭遇困難時仍然得到充分發展。它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有能力生產海、陸、空、天各種高水準武器裝備的國家，從設計、研發和研發到生產，體系齊全。

二、中俄經濟關係現狀和發展潛力

中國曾經與俄羅斯前身蘇聯有過數十年不愉快的歷史。

自25年前恢復正常關係以來，特別是在普京首次擔任俄羅斯總統之后，中俄兩國關係開始升溫，並於2001年締結《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

2013年習近平主席訪俄期間，中俄雙方元首共同簽署了《關於合作共贏、深化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係的聯合聲明》，並見證了兩國政府和企業間多項合作檔案簽字儀式，涉及能源、生態環保、人文、地方合作、金融投資、基礎設施建設等領域。

2014年，烏克蘭危機不斷惡化，中俄兩國在經濟領域的合作進一步加強。5月21日，中石油與俄羅斯天然氣公司簽署總額約4000億美元、為期30年的天然氣供應協議。

近年來，兩國經濟關係，除了在能源領域合作外，在貿易和投資的各個方面都在快速發展。

目前，中國是俄羅斯最大貿易伙伴國，雙方貿易額接近1000億美元。兩國政府已經決定在2020年突破2000億美元。

然而，中俄雙邊投資關係的發展明顯滯后於兩國的貿易。據中國商務部統計，截至2013年底，中國對俄直接投資存量為75.82億美元，當年直接投資額是10億美元。

而在同期，在俄羅斯的外國直接投資存量達到5528億美元（cia數據），中國占比只有1.3%。無論是存量還是年度額，中國在俄直接投資遠遠落后於荷蘭和德國等國。相比之下，俄羅斯在華直接投資比中國在俄直接投資還要落后更多。

鑒於中俄兩國貿易和投資多集中在能源產品或與其他資源開發相關領域，以及中國與其他多個歐洲國家在對俄投資上還存在巨大差異，中俄經濟合作的空間是很大的。

三、中企在俄投資機會和困難

最近15年，俄羅斯經濟的總體趨勢是向上發展的。

在普京首次就任總統之前的1999年，俄羅斯gdp大約為1570億美元，到2013年超過20000億美元。2013年，人均gdp接近18000美元。國家經濟實力大為增強，人民生活水平和消費能力大幅提高。

這一切，為俄羅斯國內商品和投資市場的擴大奠定基礎，同時也為中資企業在該國跨越式發展創造條件。2014年，美歐對俄羅斯經濟制裁，實際已經產生效果。

據路透社2月27日報導，俄羅斯副總理杜沃克維奇稱，俄羅斯可能考慮允許中國投資者控股該國具備戰略意義的油氣田。俄羅斯的一百八十度轉彎，凸顯其亟需外國幫助以開發能源儲備資源。相信在未來，俄羅斯會更加放寬對包括來自在中資企業在內的各國投資的政策。

展望未來，中資企業會在俄羅斯的如下產業領域有更大發展機會。

俄羅斯政府優先鼓勵外商投資的領域有：

1、能源資源開發

俄羅斯地大物博能源資源豐富，特別是石油天然氣儲量巨大。在國家控股前提下，外資可以50%以下股份參與共同開發其海洋大陸架天然氣。上述俄羅斯可能考慮允許中國投資者控股該國具備戰略意義的油氣田的訊息，表明這方面的政策和法律還會有更積極的變化。

2、林業和木材加工

俄羅斯的森林覆蓋率高，木材加工業因該國資金緊缺和人口稀少而停留在並不高的水平上。如果外資參與，其產業發展前景十分可觀。

3、汽車零部件生產

俄羅斯當地汽車零部件生產和裝配業對現代化生產設備和先進技術需求較大，外國企業可利用自身優勢在該領域投資，中資企業已經具備一定的技術能力。

4、基礎設施建設和運營

俄羅斯近些年經濟的持續發展，暴露出其基礎設施難以適應需要的一面，這為外資企業投資提供了難得的機遇。

5、旅遊業

這是俄羅斯發展較快的新興經濟部門。俄羅斯獨特的自然和人文風光吸引越來越多的中國遊客關顧。中資企業增大在該領域投資是必然的需要。

除了上述產業領域，中資企業還可以在金融服務、商品批發零售、農業、建筑業、不動產以及公路、鐵路和油氣管道等交通設施建設等方面大有可為。

與在其他國家一樣，中資企業在俄羅斯投資同樣會面臨諸多風險和挑戰。其中，俄羅斯突出的一些風險和挑戰值得中資企業在投資前和投資過程中注意和防范。

第一，在政治方面，雖然中俄兩國關係十分密切，但是擬進行投資的中資企業仍然要有宏觀意識。

俄羅斯政府在油氣管道的建設以及能源和其他礦產資源開發方面傾向 於采取多元化規則，民間對其遠東地區中國商人和居民的增加也多抱疑惑態度。中資企業實施大規模投資計劃之前宜有戰略眼光。

第二，在經濟方面，由於美歐對俄羅斯的制裁還會持續較長時間，俄羅斯國內經濟將相應呈現不穩定的局面，中資企業任何大的投資計劃必須考慮俄羅斯國內通脹和匯率變化的影響，不可貿然簽訂易受這些因素負面影響的長期合約。

第三，在法律方面，俄羅斯有龐大的規範外資的法律體系和行政管理機構，稅收制度也很復雜。

比如在法律上，《外資法》、《海關法》、《勞動法》、《稅務法》、 《民事法》、《建筑法》、《經濟特區法》、《證券市場法》、《環境保護法》、《租賃法》、《礦產資源法》和《產品分成協議法》等，都是需要專門重視的。如果輕視這些法律和制度，投資企業不僅容易遭受經濟損失，有時還面臨法律糾紛。

俄羅斯加速與中國能源合作

據福布斯新聞網2015年2月13日訊息，隨著國際原油價格暴跌以及俄羅斯深陷與烏克蘭衝突的泥潭、軍事耗資巨大，加上來自西方的制裁，俄羅斯經濟自2014年 以來受到重創。

面對主權信用評級下調、國內經濟困頓，俄羅斯正逐步將發展重心轉向中國。

據福布斯網分析，俄羅斯與中國簽訂大宗的油氣項目以換取硬通貨，目的是保持國內銀行、企業的正常運轉，盧布貨幣不至崩潰。俄羅斯以俄羅斯天然氣公司和俄羅斯石油公司為首的能源企業通過出售油氣資源從中國獲得了巨額貸款進行再融資。

福布斯網指出，俄羅斯對華巨大的能源輸出對中國具有重要的意義：

中國對油氣能源需要巨大，中俄眾多天然氣項目的落實，意味著中國天然氣進口基本實現多元化。而能源進口多元化的戰略版面又增加了中俄天然氣談判中就油氣供應、運營、運輸和加工中方談判的籌碼。

隨著中國對俄羅斯能源產業的資本傾注，歐洲天然氣供應格局將會相對俄羅斯來說更多的受到中國在戰略上的影響。

中方在中俄油氣項目兌現預付，增加對俄能源持股，項目相關的中俄運輸頻道基礎設施的建設，都將大大提升中國能源進口的成本競爭力。

中國石油(601857,股吧)和天然氣消費僅次美國，成國際能源市場重要穩定增長因素。

中國對油氣能源需要巨大，中俄眾多天然氣項目的落實，意味著中國天然氣進口基本實現多元化。而能源進口多元化的戰略版面又增加了中俄天然氣談判中就油氣供應、運營、運輸和加工中方談判的籌碼。

隨著中國對俄羅斯能源產業的資本傾注，歐洲天然氣供應格局將會相對俄羅斯來說更多的受到中國在戰略上的影響。

中方在中俄油氣項目兌現預付，增加對俄能源持股，項目相關的中俄運輸頻道基礎設施的建設，都將大大提升中國能源進口的成本競爭力。

中國石油和天然氣消費僅次美國，成國際能源市場重要穩定增長因素。（本文作者葉興平是武漢大學國際法博士，深圳大學教授，深圳大學國際經濟法律與政策研究所所長。來源：福布斯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