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震宇專欄】史諾登的命運

根據美國中央情報局前職員史諾登 (Edward Snowden) 真實故事改編的傳記電影《神鬼駭客：史諾登》正在上映，光看電影預告，就可以感受到大導演奧立佛史東的功力以及故事內容的張力。現實生活中，史諾登人在俄羅斯，俄羅斯給予他的居留期限到明年的 8 月 1 日，他日前接受英國《衛報》專訪時透露，希望美國總統歐巴馬能在卸任前赦免他，讓他回到美國。然而，一般預料，美國並不會這樣做。

史諾登原是美國中情局職員，並在國家安全局簽約的包商博思艾倫公司擔任數據分析師，負責安全查核工作，他在 2013 年揭露了中情局的「稜鏡計畫」(Prism Program)，包括國安局透過網路去取得並監視網路使用者的所有資料、竊聽外國領導人通話等國家機密，因此遭到美國當局的通緝。史諾登於是向 20 多國提出了政治庇護的申請，最後獲得俄羅斯給予他 3 年的居留許可。

奧立佛史東敢去碰這樣的敏感議題，拍攝一位仍被美國通緝的人物，算是相當有膽量，畢竟他對抗的是美國國安局、中情局，當然在背後有個更大的帽子「國家安全」(national security)。也因為如此，這部電影在拍攝時就引起美國官方高度重視，奧立佛史東不得不把整個場景拉到德國，演員也冒著被監控調查的危險出演此片，最後國安局甚至企圖阻止該片上映。

網路個資與國家安全一直存在著對立且危險的關係，網路隱私該不該被保護，我想無庸置疑；但談到國家安全，似乎又沒有人能夠說不，導致為了國家安全，「國家」能夠對「網路」進行必要的安全監控或查核。這樣的論調在近期屢屢遭受恐怖攻擊的歐美國家特別盛行，民眾大多被動接受如果想要有不受恐懼的生活，就要接受網路隱私被政府監控。然而，即便如此，恐怖攻擊事件仍未因為政府的大量監控而稍稍減少。

網路與國家安全當然也成為這次美國總統大選辯論的重點話題，民主黨的希拉蕊就抨擊川普，指責川普竟然公開的要俄羅斯總統普丁來攻擊美國的網路、竊取信息，這是非常離譜的事情；而網路攻擊多半來自於國家或是國家支持的機構，例如俄羅斯，所以政府應該採取必要措施來防堵，亦即跟科技公司更深入的合作。

川普則想盡辦法撇清關係，他說，竊取網路個資的可能是俄羅斯，可能是中國大陸，與他無關。他反擊，我們以為我們很會網路，但 ISIS 比我們更會使用網路，而歐巴馬決定從伊拉克撤兵時造成政治真空狀態，才讓 ISIS 趁虛而入，所以「民主黨該負大的責任」。川普同意國家安全的重要性，但他做法顯然更為粗暴，就是要求 APPLE 公司交出恐怖分子的資料與訊息，並關掉部分網路。

在羅伯特．席爾 (Robert Scheer) 所寫的《They Know Everything About You》一書中，有這麼一段話：歷史總是站在對權力說真話的那一邊。2014 年 3 月，赫芬頓郵報與 YouGov 民調公司的一項調查結論是，超過半數的美國人認為「我們有權利知道史諾登揭露的監控計畫」，而且有超過 1/3 的人認為，歐巴馬應該特赦史諾登。

諷刺的是，當時對史諾登洩密批判最為嚴厲的就是歐巴馬政府以及希拉蕊 (時任國務卿)。而也是歐巴馬政府同意國安局在未經過人民允許或知情下，繼續監控人民大量的數據及資料，在 911 事件後，歐巴馬更將收集電話紀錄跟大數據等合理化，認為是保障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必要行為。如今，史諾登希望歐巴馬能夠特赦他，實在難上加難。

也許，就像史諾登報考中情局的初衷一般「想幫助美國改變世界」，但史諾登最後選擇的是將政府監控人民的事實公諸於世，而政府則是選擇以監控人民的隱私來維護國家安全，怎樣做才是真正幫助美國改變世界，我想每個人答案都不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