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財政預算"傲慢的公開"

有了公共財政預算，才有財政民主，才有財政監管，才能培養納稅人意識。財政預算不再被可笑地稱為國家機密，財政預決算知情權是納稅人的正當權力。多方努力之下，公共財政預算打開閘門。

財政部3月25日公布了中央預算的“十二張預算表”。無獨有偶，廣東省也在同一天發布了廣東省2009年預算執行情況和2010年預算草案。這并不奇怪，財政部是財政預算的推進部門，而廣東則領風氣之先。2009年10月16日，廣州市財政局在官方網站上公布了當年的財政預算報告，首開內地地方政府預算上網先河。

中央部委中，國土資源部公布最早——3月30日，在其官方網站發布了“2010年部門預算”。這是我國政府決定“三年內公開中央部門預算”后，第一個公開部門預算的中央部委。按照財政部統一部署，各中央預算執行部門要在全國“兩會”結束后15天內公開該部門的政府預算。次日，財政部、科技部、住建部在各自的門戶網站公布了2010年部門收支預算總表和部門2010年財政撥款支出預算表，4月1日，國家統計局公布預算表。

公共財政破冰是一件大好事，但所謂進步只是與全封裝狀態相比而言。事實上，到目前為止公布的財政預算表仍是一筆糊涂賬。

仔細分析各部門的預收支表，可謂惜墨如金，讓人一頭霧水：既沒有類款項的細分，又沒有對于大項的具體說明。而幾個單位公布的內容有統一格式，可見是按照財政部下發的款式公布，公布細則不明，看來出于財政部的統一指導。納稅人想從預算收支表中看出具體項目的收支情況，基本不可能，而監管有關部門的資金使用效率，則難如登天。

如住建部的收支預算總表，預算支出最大，為41486.94萬元，而在財政撥款支出預算表中，城鄉社區事務下列城鄉社區管理事務，城鄉社區規劃與管理兩款，合計支出19764.06。城鄉社區事務包括哪些內容？是否把居民區的任務也包含在內？讓人欣慰的是，其住房保障支出與住房改革支出并不多，而用于科學技術、社會保障與就業的并不少，這是否說明住建部很重視科學技術？事實是，低碳房產概念盛行的今天，中國尚沒有出臺完整的標準。

雖然科技部同樣只公布了簡略的收支表，好在有兩份簡略的文字說明；國土資源部、財政部同樣有關于員工、關于收入來源的文字說明。到目前為止，科技部是四個部門中唯一對大項支出進行具體說明的部門，可以榮膺“尊重納稅人”的部門；相比而言，住建部可以榮膺“最傲慢預算部門”的稱謂。

財政公開并不容易，陽光財政是反腐、反形象工程的利器，卻被某些官員視為有損行政效率。就在廣州公開之后，全國人大代表、湖北省財政廳廳長王文童就表示，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不是每個人都能懂，預算報告也存在專業問題，所以不需要每個代表都能看懂。顯然，王文童把“兩會”代表看作花瓶和擺設，問題是，連“兩會”代表都看不懂，已經反映出財政部門的不稱職。再說，你怎么知道“兩會”代表和納稅人都看不懂？無怪乎，湖北會有12萬億動人心魄的投資規劃出臺。

財政部通過統一的指令，使有關部門和地方政府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3月初，財政部公布了《關于進一步做好預算信息公開工作的指導意見》，將“積極推動部門預算公開”列入意見之中，雖然有推進之效，但將所有的省市部門都納入統一的公開格式，顯然不能滿足社會發展的需要。

去年廣州市發布了較為詳盡的預算報告，引起各方的廣泛關注，叫好聲不絕于耳，也有人對具體的類別如公款消費等提出質疑。這種質疑是政府與公民之間的良性互動，絕不應視為社會不穩定因素橫加干預，認為公開過早過急，有損政府形象。

廣州財政部門態度不如以往積極，該市財政局長已經表示：“（公布預算的事）你最好問財政部，‘兩會’前夕，財政部已經下了文，我已經看到了文件，里面有規定，我們按規定辦。”

各地的公民意識崛起有早晚，主管部門有必要公布公開的底線，而不是將地板視作天花板，強求一律將廣州拉回與武漢看齊。正因公布情況不同，對民眾的回應不同，財政部與審計部門才能看出什么地區財政較為透明，而什么地區財政風險較大，這是于國于民有利的大好事，絕不應“向后看齊”。

建立公共財政體系是中國前所未有的社會進步，是建立公民社會的基礎性工作，中國想要成為現代大國就繞不過這個坎。任何責難、任何利益阻礙，都不應阻撓改革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