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為何中國懼怕貨幣戰爭？

在貨幣戰裏，中國一向很難與貨幣競貶賽受害者的形象連結在一起，因為在過去十年，中國實在嚐到太多幣值低估的甜頭，從而帶動兩位數的出口成長，並持續積累全球最大的外匯存底。直到今年 2 月，中國出口仍大幅成長 23.6%，顯現中國出口商仍在貿易活動當中拔得頭籌。

那麼，為何近日中國官員頻頻開炮，籲日本自律勿擴大貨幣寬鬆力道，中國在怕什麼？

這回，日幣對美元貶太多了，令中國大陸產經官員們都急跳腳，抨擊日本以鄰為壑。8 日中國商務部長陳德銘表示，日元大量印鈔與不斷貶值，對中國經濟構成極大壓力。而負責操作中國主權基金的中投公司（CIC）總經理高西慶則是亳不客氣地批評日本將「鄰國當做垃圾桶，發動一場貨幣戰不僅是危險的，最終也將危害自身。」各處批評聲浪不絕於耳。

不過，中國 2 月繼續締造出口佳蹟，值此之際，為何中國近來對日元貶值抨擊聲浪更強？《MarketWatch》報導，這是因為中國近日宏觀經濟數據報憂多過報喜，其中易炒熱社會不滿情緒的通膨問題，更令中共高層苦惱。

舉例來說，首先，今年 1-2 月中國工業產出成長僅 9.9% 不如預期、零售銷售成長轉疲僅 12.3% 且低於上期 15%。此外，2 月份中國消費者物價指數升至 3.2%，創下 10 個月以來新高，亦高於預期；2 月新增貸款量大減亦遠低於預期等等，近期出現經濟成長轉疲徵兆，實難令官員放心。

再者，中國房市再現過熱跡象，房價不斷飆高，2013 年 1-2 月房屋成交價竟高於上年同期 77.6%，同期銷售增速亦創 2010 年來新高，這項數據也透露中國經濟復甦有部份是由房市泡沫堆積出來的假象；此外，1 月人民幣新增貸款量大增顯然對推升通膨的貢獻大過於經濟成長，意謂面臨「停滯性通膨」風險的壓力增加。有鑑於此，抑制房市過熱成為當權者的首要之務。

那麼貨幣戰爭與中國應對這些挑戰有何關連？

懼怕貨幣競貶賽，憂出口競爭力遜日本？這恐怕不是中國反彈的最大原因。根據《MarketWatch》報導，即使人民幣對日元貶值，也不會因此大幅衝擊到中國出口需求。中日雖均為出口大國，但出口產品層次有別，汽車與電器等均非直接競爭對手。　（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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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懼怕貨幣競貶賽，中國怕的是什麼？回想一下，中國經濟體系下資本帳未全面開放，代表大部份外匯儲備由中央持有，同時中國又是全球最大的貿易國，繼續維持邊境資金流通管制並不容易。

現在，日本大印鈔票，利率再壓更低，追求更高報酬率、要賺利差的國際資金因此流向中國大陸，人民幣短期有升值壓力。上周，中國人民銀行公佈 1 月企業與個人人民幣兌換外幣金額累計高達 1090 億美元，創下單月歷史新高，也透露國際熱錢流動劇烈。

為抑制國際熱錢流入國內房市與商品市場擴大推升通膨，央行在操作上會面臨進退維谷的困境。為了遏止通膨而調高利率，則要冒著更多套利交易熱錢流竄的風險，無論是對美元還是日元。倘若它國政府繼續施行量化寬鬆，則攻陸的投機客與熱錢只會愈來愈多，防堵只會愈來愈困難。而跟貶又有輸入性通膨，一樣麻煩難解。

可想而知，貨幣戰下，中國通膨問題會愈來愈棘手，中共高層也可能會擔心通膨問題一發不可收拾下引發社會動盪不安，成為統治最大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