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看世界─新移民賣春錄
鉅亨網黃欣 2013-04-29 07:09
白曉紅新書書封 (圖片擷取自Amazon.com)
英國《衛報》華裔女記者白曉紅曾在 2004 年扮成簽證過期、急需工作的中國學生,與英國非法移民共度 11 天生活,對她而言,親身體驗報導正是最有力的方式,也在英國社會引起巨大迴響。現在她再度潛入倫敦性工作產業,了解小姐們究竟身處怎樣的環境,鴇母又如何軟硬兼施地讓更多女子接受賣春工作。 白曉紅將調查結果寫成《Invisible: Britain"s Migrant Sex Workers》一書,披露倫敦妓院中移民女性以身體掙錢的面貌。
白曉紅在倫敦東部史特拉福 (Stratford) 一家妓院喬裝清潔女傭時,透過另一個從事性工作的台灣女孩 Mia 介紹,認識了「媽媽桑」Grace。Grace 檯面上的事業是在倫敦北部開葬儀社,但實際上她在這個圈子內相當知名,專門招募「新手」,其中不乏來自中國或羅馬尼亞新移民,用自己肉體養活家庭的年輕媽媽。
■ 趁年輕撈一票
在英國有不少華人所開的妓院,而 Grace 的店則以東方女性的異國情調來吸引白人客戶光顧。當白曉紅和 Grace 聯絡時,Grace 劈頭就問她除了打掃之外願不願意兼職做「小姐」。在英國的華人妓院裡,小姐的地位比清潔女傭來得高,因為小姐才是搖錢樹,清潔女傭隨便找都有。不過媽媽桑都會鼓勵清潔女傭們在店裡忙時也幫忙接客,願意身兼二職的人,非常搶手。
當白曉紅說她只要找清潔的工作時,Grace 挺失望的。而 Mia 則勸她應該試試看。Mia 說,很多清潔女傭也都兼職接客的,她用專業眼光對白曉紅品頭論足一番後說,她只是需要改造一下,臉蛋看起來還夠年輕,可以趁現在趕快撈一票。
Grace 終於同意讓白曉紅到她在 Finchley 的店工作,不過卻神神祕祕地不肯給地址,只用手機指引她方向,最後還要她從後門進去。來應門的是 Grace 的中東男友 Jamal,他將她帶到一間位在二樓的公寓,裡頭有兩間臥室、一間大客廳,客廳充作 Grace 的房間和小姐等候客人之用。
走進客廳時,一個看起來 40 出頭的削瘦女子在吃午餐,她的長髮撥到一邊,臉色蒼白,看起來生病了。左邊正在吃麵的中年女人則滿嘴食物,打了個含糊不清的招呼,說她就是 Grace。白曉紅則自稱小雲,從浙江來,是個擁有 7 歲女兒的單親媽媽,簽證已經過期,在英國打了3年黑工。
生病的削瘦女子叫阿芬,在一陣咳嗽之後她起身回房,Grace 跟上去叫道,「妳也病夠久了!我真倒楣!」阿芬的回應是又一串咳。Grace 火冒三丈,說阿芬已經生病兩天;而 Grace 的態度也讓阿芬很不高興。
Grace 說話髒字不離口,和 Jamal 之間的溝通則是以一連串難聽詞語所構成。她手下不諳英語的小姐們和清潔女傭,經常目瞪口呆地看她飆罵流暢無比,但文法完全不通,只是對 Jamal 大吼大叫罷了。[NT:PAGE=$]
■ 性工作…最好的決定
阿芬來自福建福州,已在英國待了 4 年。頭兩年,她和許多初來乍到的中國新移民一樣,在餐飲業打工。第 3 年她被炒了,因為中國餐館太常被移民局臨檢。沒有其他長才的阿芬,當朋友介紹她進入性工作圈,也立刻就接受了。阿芬說,這是她來英國後做過最好的決定,收入直線上升,寄回老家的錢也讓家裡狀況改善許多,客人多的時候,她一周能賺 1500 至 2000 英鎊。
傍晚,阿芬正在接客時來了兩個嫖客。其中一個對白曉紅頗有興趣,但她說自己只是接待員,他們向 Grace 問了她的狀況,Grace 也說小雲不接客。
Grace 支開他們去另一間店,但過了 1 小時,這兩人又轉回來,抱怨說那邊只有一個女孩,沒得挑選。那個人又問起白曉紅,還想讓她和阿芬兩人一起陪他一節,白曉紅只搖搖頭。同樣的問題,他又再問了 Grace 一次,Grace 這次酸酸地答,顯然小雲就是不肯接。
接下來幾天,阿芬的健康未見好轉。一個早上剛過 9 點,一位年事已高的客人來買了阿芬 3 小時。他是個常客,每小時付 80 鎊,而且還會額外給阿芬 60 鎊的小費。阿芬透露,他並沒有「來真的」,只是喜歡撫摸她、看著她來,「但就算只是這樣也夠累人的。」
阿芬把手機拿給白曉紅,請她幫忙讀出通訊錄上的人名;聯絡人是朋友幫她輸入的,但她都看不懂。白曉紅接過手機一看,聯絡人名稱都是中文字……原來阿芬是文盲。這是她第一次遇到完全不具讀寫能力的中國移民,她不禁想像,阿芬是否來自於一個小農村,以前的生活到底多清苦?阿芬的兒子已是青少年,她每天都會打電話回去,聽聽孩子的聲音。
對阿芬而言,她相信自己必須做這個工作,才能支持自己和家人過日子。不識字的她只會說幾句英文:問顧客要多久,還有不同時間的價錢,90鎊 (1小時)、50鎊 (半小時)、40鎊 (20分鐘)。
Grace 手下另一個叫阿玲的小姐也是福州人,30 多歲的她很健談、親和,兒子已經 17 歲,在老家由丈夫照顧。阿玲曾經創業失敗,後來她借了 20 萬人民幣,支付偷渡來英國的船費。阿玲到英國的前 3 年也是在餐館打工,工作累、薪水少,「1 年前,有個在這行的朋友建議我試試,她說『就試個一次看妳覺得O不OK』,但坦白說,我也沒有什麼別的選擇。」
現在她覺得如何?「我實在應該一下船就立刻做這行的。」阿玲說。賣春完全改變了阿玲的生活,一星期賺 600 鎊讓她很快就把債務都還清。目前她打算再做兩年,幫家裡賺夠買房子的錢就回去。[NT:PAGE=$]
阿玲也承認,這個行業要付出不小代價。健康方面是個重大問題,有些嫖客會玩些小花樣,有幾次,還偷偷把保險套摘掉才射精。但天生樂觀的阿玲似乎不是太擔心,她說她有打算要去做健康檢查,「每個做小姐的都會遇到這種事。」
阿玲還透露她會幫客人口交,收取 10 鎊小費,卻未使用保險套。她似乎不認為這樣有什麼問題,看來 Grace 有向客人推廣這樣的服務,卻沒警告小姐們關於安全方面的問題。
■ 要嘛接客,不然就滾
Grace 手下也有歐洲裔的小姐,不過她對待她們同樣毫不尊重。其中一個羅馬尼亞女孩 Cathy,Grace 都叫她「妳這醜屄」。除了言語上極盡羞辱外,小姐們對她而言如同貨物,隨意調度。忙的時候,她們必須聽令臨時到另一家店去「支援」,如果敢拒絕,就等於失業。
同時,Grace 仍沒放棄遊說白曉紅接客,好多添些進帳。每當客人抱怨怎麼只剩一個小姐、沒得挑選的時候,Grace 就會再試著說服白曉紅一次,並說她會幫她打扮,熟練得像是已經用這種方式招募新人千百次。
Grace 說,「妳會感謝我帶妳入行的,在這個圈子裡沒人不接客。」阿芬賺的錢是跟 Grace 五五拆帳,「小雲妳看,妳要去哪裡找這麼好賺的工作?餐廳?工廠?」Grace 冷笑道。
從白曉紅喬裝調查的一開始,她就經常把 iPhone 放在衣服口袋中錄音,記下見聞。一天,Grace 突然叫白曉紅把她的手機拿出來,「Jamal 的朋友手機掉了,看起來跟妳那支一樣。拿出來讓我看看是不是那一支。」被指控偷竊,白曉紅非常生氣。
此後,Grace 對她的態度愈來愈差,後來終於把她叫去,冷冷地說,要嘛就接客,不然就滾。「我不能就只做清掃工作嗎?」白曉紅問。
「其實我不需要,」Grace 說,「其他清潔女傭都會幫忙接客,而且她們都很感激我給她們機會賺更多錢,妳懂嗎?……更何況妳會說英語,會幫我帶更多客人進來。」白曉紅一直沉默不語,Grace 說給她半小時考慮。
等時間到了,白曉紅給她的回答依然是不想接客,還想問問朋友的建議。Grace 忍不住咆哮,「妳這天真的蠢屄!妳朋友只會看不起妳!要什麼建議?昭告天下妳要當妓女嗎?」接著又放軟聲音說,「就不想想妳女兒?妳爸媽?妳的家庭不值得妳做點犧牲?妳來這裡不就是要掙錢給他們用嗎?……如果不寄錢回家,妳就啥也不是。」[NT:PAGE=$]
即使白曉紅只是個喬裝的記者,她仍清楚感覺到字句間的重量。Grace 的確說中了新移民的心底事,從事性工作的女人們是遠方老家的經濟支柱,養家對她們而言至關重要,當 Grace 因為她不肯接客而用「拋家棄子」的控訴眼神看著她,她頓時了解,一個處在這種情形下的女子根本無法反駁 Grace 的話。
當年的 Grace 會是什麼樣子?她是否也被另一個媽媽桑利用,扮演著缺席卻又會寄錢回家的母親角色,最終走到了這一步?Grace 還在繼續闡述關於「成功」的定義,讓家人不至於挨餓,那沒什麼;如果能幫家裡蓋房子、確實改善他們的生活品質,這才算得上成功,「如果妳自己也能過上富裕的生活,那大家都會羨慕妳,家人也會為妳驕傲。」或許 Grace 就是這樣說服了自己。
當然最後 Grace 還是沒能讓白曉紅讓步,但她同意讓白曉紅做到那個星期結束,希望著或許還有機會可以扭轉白曉紅的決定。
Grace 想用壓力打垮她,規定到凌晨 2 點打烊之前,白曉紅都不許休息,即使沒有客人也一樣。白曉紅紮紮實實從早上 7 點半開工就沒得休息,而 Grace 的態度愈來愈苛刻,從打掃樓梯到煮飯,每件事都有得挑剔。阿芬相勸,只要她願意接客,Grace 就不會這樣了,她語帶鼓勵地說,「一天只要接一、兩個客人,看看妳適不適應就好。」
一個下午,Grace 趴在床上,阿芬正坐在她身上幫她按摩。Grace 把白曉紅叫過來,讓阿芬教她怎麼按摩,說先按摩客人40分鐘,讓他們興奮之後再提供性服務云云。
那天稍晚,當阿芬正在接客時,又來了 3 個嫖客。Grace 費盡唇舌想讓白曉紅接下一個,但她仍然不肯同意。Grace 衝回房間換上接客用的工作服飾,但那 3 個客人卻都不想被她服務。惱羞成怒的 Grace 對白曉紅吼道,「滾!妳不適合這個工作。」
於是白曉紅失業了。(文:黃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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