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虛無主義」下的Crypto：一代美國年輕人的時代思潮

首先簡單介紹下「金融虛無主義」（Financial Nihilism）這個概念：生活成本使大多數美國人喘不過氣；向上躍遷的社會流動對越來越多的人來說遙不可及；美國夢在很大程度上已成為過去；並且房屋中位價格與家庭收入中位數的比值處於完全不可持續的水平。

由於「金融虛無主義」概念引發了大量討論並引起了人們的共鳴，我們將更詳細地探討這一概念。首先要說明，這不是原創術語，主持人 kofinas 至少在兩年半前首次提出了這個概念。

「金融虛無主義」與民粹主義並駕齊驅，民粹主義是一種政治手段，旨在吸引那些覺得自己被既定精英階層忽視的普通人。民粹主義是我過去多次討論過的話題，也許最尖銳的一次是在我 2021 年 2 月的月度報告中關於 Gamestop 的討論。討論金融虛無主義和民粹主義背後的驅動因素是相同的，我認為這個體制對我來說不合適，所以我想要嘗試一些非常不同的東西（例如購買 SHIB 或投票給川普）。

讓我們來分析一下「金融虛無主義」的驅動因素，如前所述，在我看來，房屋中位價格與家庭收入中位數的比值是最能象徵這種情緒的圖表，下面展示了這張圖表，並添加了一些注釋供參考：

嬰兒潮一代（和 X 世代）以大約 4.5 倍年收入的價格買房，隨後次級貸款助長了房地產泡沫，最終泡沫破滅。此後不久，千禧一代進入勞動力市場，並開始以年收入 5.5 倍的價格買房。然後 Covid（新冠疫情）發生了，聯準會印發了 6 兆美元，導致現在的房價達到年收入的 7.5 倍，甚至比房地產泡沫的頂峰還要高得多。對於數百萬 40 歲以下的美國人來說，買房根本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我們可以進一步深入研究房地產的情況，下圖是美國各代人房地產總價值的市佔率：

從 1989 年到 2023 年，美國家庭持有的房地產總價值從 7 兆美元增至 45 兆美元，增長了近 7 倍。2020 年，當最年輕的千禧一代年滿 25 歲時，千禧一代持有房地產總價值的 13%。2005 年，當最年輕的 X 一代年滿 25 歲時，他們的住房財富市佔率為 17%。1989 年，當最年輕的嬰兒潮一代滿 25 歲時，他們已經擁有房地產總價值的 33%。

所以對於當代年輕人來說，這有點不公平，對吧？

但我們還是繼續吧，這是按代際劃分的家庭財富分配情況，與上面類似類型的圖表，但着眼於總凈值與僅房地產的價值：

從 1989 年到 2023 年，美國家庭總財富從 20 兆美元增加到 143 兆美元，增長了 7 倍，但 2020 年，最年輕的千禧一代將年滿 25 歲，而千禧一代僅擁有 5% 的總家庭財富，因此深入研究這些數字後，就會發現金融虛無主義在年輕人中興起也就不足為奇了。

相比之下，2005 年最年輕的 X 一代年滿 25 歲時，他們那一代已經積累了所有家庭財富的 8%；如果再將這一數據與嬰兒潮一代進行比較——1989 年最年輕的嬰兒潮一代年滿 25 歲時，已聚集了 20% 的總家庭財富！

從財富百分位數，而不是一代人的角度來看待這些統計數據的話，同樣令人沮喪：

在這段時間裡，總財富增長了 7 倍，從 20 兆美元增加到 143 兆美元，然而財富分配卻出現了嚴重的不均現象。前 10%、1% 和 0.1% 的富人所占財富比例大幅增加，而底層 50% 的民眾財富市佔率實際上卻有所減少。這意味著貧富差距正在擴大，實現向上躍遷的社會流動的美國夢對大多數人而言變得愈發艱難，這真是令人沮喪的局面。

對房地產價值進行相同的分析會產生略有不同的圖表，但結果相同：

在過去一段時間裡，整體財富雖然增加了 38 兆美元，但富人卻越來越富，而底層 50% 的人實際上財富市佔率卻減少了。

讓我再用一張圖表來證明我的觀點。下圖是「中位數家庭收入與標普 500 指數的比率」，可以將其理解為「用一年的中位數收入能買多少股標普 500 的股票」。

這再次描繪了一幅嚴峻的圖景：早在 60 年代初期，人們可以用中位數家庭收入購買 94 股標普 500 的股票，這個比例在 1982 年崩盤時達到峰值，為 219 股，然後出現結構性崩潰，對於普通美國人來說，股市變得越來越「貴」。

背景是這樣的：嬰兒潮一代掌握了大部分財富，富者愈富，窮者愈貧，向上社會流動的美國夢對越來越多的人來說遙不可及。你認為為什麼 Oliver Anthony 突然爆紅？這就是所謂的金融虛無主義。

那麼，如果你和大多數美國人一樣，處於這種不利局面，你該怎麼辦？

你傾向於承擔更大的風險。為了嘗試從你當前的財務狀況（大多數人都是靠薪水過活；買房似乎遙不可及；背負着學生貸款；薪資增長追不上物價上漲）中跳出來，你感到壓力，你必須要冒更大的險，以期獲得更穩定、更舒適的生活。

因此，人們可能會轉向高風險行為，迫切地尋求高回報的機會，例如 5:1、10:1、50:1 的收益，希望藉此改善自己的財務狀況，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博彩行業蓬勃發展：

在廣泛的博彩領域中，人們會轉向更易參與的形式，例如可以直接在手機上下注的體育博彩，這種博彩方式的增長速度令人難以置信。

順便說一下，今年的超級碗打破了博彩記錄。

進一步走向「金融虛無主義」的例子——累積投注（parlay bets）的流行度激增，這種博彩方式要求投注者在一系列投注中全部命中才能獲得高額回報（贏得原始注額的數倍）。

雖然我無法找到能反映多年累積投注數據的來源（除伊利諾伊州外），但上圖所示的瘋狂增長曲線足以體現累積投注在整體上的流行度飆升態勢。值得注意的是，與常規投注相比，累積投注的博彩公司勝率（house odds）其實更高，儘管潛在回報也更加可觀。

換句話說，儘管獲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高額的潛在收益還是讓人鋌而走險。

累積投注讓人聯想到一種金融工具——0DTE 期權，也就是當天到期的期權合約（Foresight News 注，即末日期權）。和累積投注類似，0DTE 期權也具有較高的虧損機率，但潛在收益也成倍放大。值得注意的是，無論輸贏都是在您下注（更確切地說是進行「投資」）的當天結算。

知道最近 0DTE 期權的交易人氣如何嗎？

0DTE 期權交易自新冠疫情以來翻了一倍。這個增長率是否似曾相識？沒錯，2016 年至 2023 年間，0DTE 期權交易占 SPX 期權總成交量的比例從 5% 上升至 43%。

「金融虛無主義」興起跡象的證據比比皆是。例如，社交媒體散戶投資者的聚集地 WallStreetBets 社區，知名散戶投資者 DeepFukingValue，以及去年引起市場熱議的 GameStop、AMC、Bed, Bath & Beyond、Blockbuster 等公司股票的交易熱潮，甚至連相關題材電影都迅速上映（例如由 Seth Rogen 主演的講述散戶逼空華爾街的電影），這足以證明「金融虛無主義」的觀念正日益流行。

補充一點之後我再談論加密貨幣——選擇踐行「金融虛無主義」的人，其行為實質上是對聯準會和美國政府的貨幣和財政政策的直接回應和效仿。因為這些政策是導致代際和財富階層之間財富不平等的主要因素之一，總的來說美國政府的作為極其不負責任，簡直讓專業撲克玩家都自愧不如。

我已經在這裡討論這個問題很多年了，但我要給你一些提醒：

近期美國政府的操作使美元貶值的速度令人擔憂。可以說，比特幣愛好者們是最早意識到這一點的人，即當政府的舉措讓人費解時，人們可能被迫採取非常規的反制手段——無論是累積投注、當天到期的特斯拉（TSLA）看漲期權還是押注於虛擬貨幣，因為印鈔機已經並且將會持續瘋狂運轉，這將導致各種資產價格扭曲以及風險偏好扭曲，否認這一點實屬不明智。

這讓我們回到了加密貨幣市場這個資產價格和風險偏好扭曲的羅馬鬥獸場，其波動劇烈程度遠超像當天到期的特斯拉看漲期權這類高風險投資，這裡的代幣漲幅甚至讓去年引起熱議的社交媒體概念股都相形失色。

需要注意的是，加密貨幣擁有一股民粹主義色彩，它代表着一種反主流文化思潮，更是一場屬於年輕人的運動。嬰兒潮一代（Boomers）並不理解它，這是我們自己的領域，是目前為止可以戰勝前輩們的一件事（至少到目前為止）。無論嬰兒潮一代現在、未來幾年還是永遠都不加入加密貨幣浪潮，他們最終都將離開這個世界。

嬰兒潮一代積累的巨額資產將傳給下一代。這些資產將被用於何處？答案可能是更多投機行為，更多高風險投資，更多加密貨幣交易。請捫心自問，將整個趨勢延續 20 到 30 年，會是什麼樣的景象？就像 Dave Portnoy 和小說「頭號玩家」結合一樣。

本文重點探討了「金融虛無主義」的概念，之所以選擇該主題，一方面是因為我認為它深刻影響了加密貨幣的價格走勢，另一方面是因為該概念在上個月引起了人們的共鳴。希望經過這番講解，你能夠比之前更深入地理解這一現象。

通過撰寫本文，我本人也對「金融虛無主義」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我的感受是，這種思潮在美國社會（以及全球範圍內）正變得愈發普遍且根深蒂固。「金融虛無主義」是影響加密貨幣價格波動的主要因素之一，並且有可能進一步強化。在即將到來的周期中，它將繼續扮演重要角色。

你可以期待加密貨幣市場變得更加理性、審慎，能夠解決實際問題，並擁有合理的估值方法，避免泡沫化。然而，我認為至少在本周期內，這些期望可能難以實現。

存在一些理由表明本周期加密貨幣市場可能會比以往更加投機，甚至會出現更加「缺乏任何實際用途」的代幣，更大的泡沫可能會被吹起，隨之而來的是更猛烈的崩盤。助長「金融虛無主義」的因素及其激勵機制實在太過強大。因此，請採取相應措施規避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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