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戰爭財？台灣工具機流入俄羅斯軍工業、甚至賣進俄國核子研究所...出口禁令下的紅線交易曝光
今周刊 2024-01-27 09:20
撰文 ‧ 今周刊編輯團隊
俄烏戰爭爆發後，西方國家進一步提升對俄羅斯的制裁，包括德、日在內的高階工具機生產國紛紛停止對俄羅斯出口；同屬工具機大國的台灣，雖在去年 1 月補上漏洞，但仍無法完全阻止敏感產品透過其他管道流入俄羅斯。
今周刊與非營利網路媒體《報導者》合作，探訪台灣及俄羅斯工具機業者，一條透過土耳其轉運俄羅斯的貿易網絡，昭然若揭。
因戰爭的因素，西方國家對俄羅斯實施多項出口管制，對台灣廠商來說是個不小打擊，因為近年來，俄羅斯早已是台灣工具機的重要市場。以車床為例，從 2017 年起，俄羅斯便一直是台灣前 4 大出口市場，平均年銷量超過 10 億新台幣。
受禁令影響，土耳其成了台灣工具機運往俄羅斯的中轉地，因為大部分工具機出口至土耳其不須輸出許可證。總部位於台中、產線橫跨中高階機型的達佛羅董事長張錦峰說：「俄羅斯的機械商如果買不到東西，就會想辦法去土耳其買⋯⋯。但這樣做很危險（指台廠透過土耳其將產品賣進俄羅斯），因為產品不管運到哪裡都會留下痕跡，被抓到是跑不掉的。」
此說法也能從貿易數據獲得佐證。根據國際貿易數據平台 NBD 的俄羅斯海關紀錄，2023 年 3 月至 9 月間，俄羅斯進口了至少 193 部台灣製綜合加工機（工具機的一種），總價值近 2900 萬美元（約 9 億新台幣）。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流入俄羅斯的台製綜合加工機裡，有近 8 成是由第三地轉運，而土耳其和中國就是最主要的中轉地。
《報導者》爬梳貿易數據發現，在所有從第三地取得台灣工具機的俄羅斯進口商之中，進口量最大的，是一家名為「 I Machine Technology」（Ай Машин Технолоджи，以下簡稱 I Machine）的貿易商。特別的是，I Machine 進口的工具機主要來自台灣，而且幾乎只和一家同樣名為「I Machine」的台灣公司進行交易。
進一步觀察，台灣的「I Machine」是一家成立於 2008 年的貿易商，主要代理台灣廠牌的工具機外銷，中文名為「集盛國際興業」（以下簡稱集盛）。
集盛國際或許也可說是「俄烏戰爭財」的受益者之一。在 2021 年，集盛對俄羅斯的出口總值僅 526 萬美元（約 1.5 億新台幣），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的 2022 年間，也就是台灣尚未對工具機提出輸俄禁令時，數字卻竄升至 1847 萬美元（約 5.5 億新台幣），是前一年的 3 倍多。
值得注意的是，在所有經由土耳其流入俄羅斯的台灣工具機裡，知名的「台中精機」也名列其中。
台中精機總經理室協理黃怡穎對此表示，台灣擴大工具機輸俄管制後，台中精機便已停止出口俄羅斯市場，但確實也察覺到，2023 年輸往土耳其的銷量有顯著增加。然而黃怡穎坦言，機器都是賣斷給經銷商，很難控制終端流向。
不過，安侯法律事務所執行顧問翁士傑提醒，有些廠商會以「產品已經賣斷給經銷商」、「無法掌控經銷商或買家轉賣給誰」為由，試圖規避責任，但若被美國政府認定蓄意供貨給受制裁的對象，台灣廠商仍有被美國制裁的風險。
尤其，流入俄羅斯的台製工具機，一部分甚至落入俄國軍工業和核子研究所手中，讓台灣廠商可能於無形中，在烏克蘭戰場上幫了俄羅斯一把。
台灣出口產業以中小企業為主體，除了仰賴外國經銷商、難以掌握產品流向之外，經常也缺乏資源查核終端客戶，然而隨著地緣政治角力加劇，制裁清單和出口管制勢必將更為常見，台灣中小企業終究需要學習因應，避免誤踩制裁紅線。
來源：《今周刊》 第 141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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