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民主路 軍政拉鋸 考驗翁山蘇姬外交政治手腕

緬甸全國民主聯盟領袖翁山蘇姬昨日到仰光票站投票，離開票站時沒有發言。  圖片來源：香港明報

無論緬甸大選結果如何，翁山蘇姬都勢將在緬甸政壇扮演更重要角色，倘若她領導的全民盟取得過半議席，或者拉攏部分少數民族政黨支持，則可望決定總統人選並取得執政權。不過，蘇姬屆時無論內政還是外交都需要平衡大量不同利益群體，真正挑戰才剛剛開始。

香港《明報》報導，翁山蘇姬首要平衡的是其政治訴求與軍方底線，尤其是在修憲問題上。蘇姬多年爭取修憲不果，上周聲言若全民盟勝選上台，自己將「凌駕總統」成為國家決策者，總統府官員隨即駁斥其主張違憲。法新社形容，蘇姬是在對軍方限制其角色發出「強力挑戰」，也許會為未來政局埋下隱憂。人民院(國會下議院)議長瑞曼8月被軍方支持的聯邦團結與發展黨(USDP)解除主席之職，分析認為正是由於軍方不滿他支持修憲削弱軍隊影響力。有此前車之鑑，如何在推動改革時不觸發軍方反撲，顯然考驗蘇姬的政治手腕。

緬甸民主進程的一大挑戰是處理少數民族問題，這同樣需要顧及軍方意願。蘇姬在四出拉票時表明支持聯邦制，滿足少數民族加強自治的訴求，可是USDP在7月提出放權修憲，由地方議會代替總統選出地方首長，卻被軍方控制的國會關鍵少數議席封殺。緬甸軍方與少數民族武裝分子長年衝突，即使登盛政府與其中8個少數民族地方武裝達成停火協議，但廣州暨南大學東南亞研究所教授林錫星指出，一些地方在簽署協議時還在打，「甚至打得更狠」。一些少數民族政黨已表明支持全民盟執政，蘇姬上台後或需在聯邦制等議題上投桃報李，但要軍方開綠燈並不容易。

上述分歧不代表蘇姬與軍方沒有共同語言，雙方在經濟上均主張推動改革、吸引更多外資流入。這個過程不止涉及內政，亦關乎外交問題，尤其是向來與緬甸關係密切的中國。緬甸向美國、日本和印度等中國地緣政治對手招手，無疑令北京警惕。全民盟一旦執政，形象較親西方的蘇姬如何在決策上平衡中國和其他外國勢力的利益，值得關注。

蘇姬今年6月訪華，獲中共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破格接見，被視為相當高的待遇，反映中方也有與她合作的意願。林錫星指出，以蘇姬的出身及其跟印度和日本關係良好的背景(蘇姬的母親曾任緬甸駐印度大使，蘇姬隨行在當地讀書，蘇姬父親翁山將軍早年曾與日本合作，她在被軟禁期間亦獲日本公開支持)，中方「不會真正信任她」，但仍視其為可以合作的對象，畢竟在一些引發中緬緊張的經濟合作議題上，蘇姬本人的態度「也是可以」，例如因民眾抗議而擱置的密松水壩，她表明可以商量，至於捲入徵地和環保爭議的萊比塘銅礦，她更出面為這項中方投資辯護，勸退國內反對聲浪。

不少專家指出，蘇姬雖在國內外享有崇高聲望，但其政治實力並未匹配，例如她在羅興亞人問題上未作明確表態，引來西方輿論抨擊，其軟弱背後，明顯有國內反伊斯蘭激進佛教勢力抬頭所帶來的壓力。

中國對緬甸今屆大選非常重視，事前先後邀請總統登盛、人民院議長瑞曼和反對派領袖翁山蘇姬訪華。廣州暨南大學東南亞研究所教授林錫星解釋，緬甸是中國「一帶一路」計劃下的印度洋關鍵出海口，中方計劃投資的中緬高鐵和皎漂(Kyaukpyu)深水港，都是戰略的一部分。對北京而言，倘若能夠在印度洋取得出海口，資源運輸將有望繞過馬六甲海峽，可帶來實際的戰略利益。

中國2009年宣布援助位於緬甸西部若開邦的皎漂深水港，同時研究投資連接皎漂與昆明的中緬高鐵和油氣管道。不過發展未如想像中順利，尤其是中緬鐵路去年暫緩推動，更是一大打擊。北京顯然未放棄，甚至主動接觸和拉攏地方領袖，路透社近日便引述若開民族黨(ANP)主席埃貌稱，7月曾獲中方邀請訪華，獲告知是執政USDP和全民盟以外北京唯一接觸的民族政團，「想要什麼，可以隨便提出」。ANP有機會取得若開邦執政權。

緬甸對外改革開放，中國需要與其他國家爭奪投資影響力。林錫星認為，中國在這方面的主要競爭者是日本，雖然美國致力與緬甸交好，但經濟上實際投資不會很大，與緬甸關係較密切的印度亦然，反觀日本主要投資於農業、城市規劃和股票市場等，影響力比較大。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前年出訪緬甸，宣布免除緬甸債務和追加新一輪貸款和援助，並參與開發仰光近郊的迪拉瓦經濟特區開發。印度則投資開發天然氣田，並參與開發若開邦另一深水港實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