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拼機器人業 我們才剛上路

顧文劍 詹佳駿

在沒有核心智慧財產權的業背景下，甚至缺少研發能力的先天不足中，想要成功實現區域經濟的“轉型”，這樣的創新型願望尋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機器人”。

一位長期從事機器人研究的專家表示，國內有感機器人業發展的熱情程度像是“拼了命”，這個可以從國內已經堅稱要發展的約80個機器人業園的數量上看得出來，但從中反映的現狀卻是，中國智能製造業想避免“低水平競爭”而直面“如何低谷崛起”的課題。

園區“全套業鏈集聚”無可能

對於眼下的“機器人業發展熱潮”，一名長期從事科研的國內知名專家洪勁（化名）坦言“很擔心”，他既想“潑冷水”，又不能“潑冷水”。

專家的“態度”和機器人業發展現狀有關：大型機器人業園紛紛上馬，全國多省市要大力推進機器人製造業，重慶、遼寧更是投資200億元發展相關業。

受訪專家認為，作為高投入、高技術和綜合整合的製造業，工業機器人業存在較高的門檻。

“否則，這一行業為何發展至今，全球只有ABB、安川等屈指可數的‘四大家族’。”洪勁，全球在整機生和零部件方面的知名廠商也不過20～30家。

洪勁的學生們擔任多家知名機器人公司的高管，洪勁也熟知這一業公開的前沿發展信息。

洪勁認為，從業發展的角度來講，全業鏈在單一的區域進行完整的生，這屬於“優勢平均”的做法，不僅佈局不科學，也不符合現有的市場規律。

某重點高校智能製造及機器人重點實驗室副教授王力也曾主導調研了國內機器人業戰略和佈局。

其報告數據顯示，國內機器人業園已多達80余家，其中不乏縣級的機器人業園，多數聲稱要實現“全業鏈發展”的園區。

“就拿‘四大家族’事兒，它們自身也無法實現機器人生的全套業鏈，”王力，“比如，德國庫卡強在控制器上，其本體、感測器和減速機通常外購，日本發那科則擅長解決控制器和電機等問題，其他的不作過多業投入，而這與眼下某些國內一些機器人業園號稱‘全業鏈整合打造’的法大相徑庭。”

換句話，在該行業中，要想實現全套業鏈，從現有的園區技術水平和客觀環境上不太現實，而生完整的機器人品則可能發生。

這從中也反映出機器人的業佈局並不合理。洪勁稱，以工業機器人舉例，它更多地與高度自動化的流水結合在一起，因此在汽車、摩托等業重點分佈的城市，也具有了相應的機器人業發展的可能，像是國內知名的機器人生企業、安徽埃夫特智能裝備有限公司的背后是龐大的奇瑞汽車生。

至於國內的技術水平能否“達標”，洪勁，雖然國內實現了機器人業通常的技術儲備，但總體水平發展相對落后，最新的市場佔有量仍為“四大家族”掌控。

洪勁想給過熱的機器人業“潑冷水”，原因就在此。

在這個泡沫過程中，國內現有的機器人業發展過程中，多數智能製造生廠家將在數年內被淘汰。

洪勁的數字是“50%”。但多位受訪的業內人士稱，該數字“略顯保守”。業內部分觀點為，同樣的數字可以高達80%以上。

企業觀念上的“泡沫”

洪勁認為，從長遠來看，機器人業的發展是個“好事”。該業對於國內經濟、社會的好處正在收穫足夠的例證，醫療、健康、養老、安保等業的機器人應用前景廣闊、影響深遠。正因為機器人能體現國家的科研水平，所以要堅定不移地發展。

在該業政府引導、高校支持、廠家落地的業格局中，國內多所高校和科研院所正扮演重要的角色，甚至“如果沒有高校的研發能力，機器人業要想在發展思路和人才梯隊上獲取支撐則根本無從談起”。

另一方面，企業也具有在業上的自身訴求和佈局設計。研發和投這兩種思路是否可以謀劃該業的未來，也正是洪勁等專家所迫切要解決的問題之一。

王力在長期調研中對這一業的發展“時限”制定出了一個量化指標：5～10年。

這一指標反映出某種行業的“危機感”，如果機器人業未能在該時限內取得突破性進展，那將或許再等上30年。

他解釋，任何業都有發展的“窗口期”，而能否縮短業距離，關鍵看這段時間裏能否出現關鍵性的突破。

王力稱，在和業界的交流中，有20%～25%的概率會碰到正在尋找科研力量、來自企業的“投資機會”，這反映出不具有研發能力的企業在商業嗅覺上的敏感程度。

但在更進一步的了解中，這些企業的“投資觀念”會集中在諸如先進製造、工業4.0的“概念跟風”上，僅僅表現出興趣，欠缺行業發展應有的深度和成熟的規劃。

“企業往往想投資數千萬、數億試圖打開局面，事實上這不光是資金的問題。”王力認為，科研上的這些想法與企業“迅速投，早日收益”的思路無法完全吻合。

王力與企業交流時指出，投機器人需要配備50～100個研發人員、周期至少2~3年時，企業家往往會感到“很驚訝”：“我如果向你們實驗室購買技術，可以解決這一問題嗎？”

洪勁在從事科研外，還時常作業調研。就在採訪進行的兩月前，即今年8月中旬，洪勁走訪了逐步實行“機器換人”的江浙多家製造企業。

“其中的一家表示，將投6億多元殺入機器人製造行業，”洪勁回憶，“該企業對發展哪種機器人事實上並不清楚，甚至聲稱要發展‘全套業鏈’。”

王力稱，企業在作機器人業定位時，究竟是“生機器人”，還是“使用機器人”，有時也會發生混淆。對於前者，則存在不低的門檻，而隨技術的發展和應用能力的加強，后者的門檻將越來越低。

對於眼下的機器人業過熱的現象，洪勁，在業熱情高漲時，不能“潑冷水”了事，因為業發展中總會發生“過程浪費”。

關鍵在於，“浪費”如何減少。換句話，“泡沫”不要太大，又要發生得有意義。

需要系統開發業鏈

在個人工作履歷上，洪勁不僅長期從事智能製造設備的研究，而且曾數次主持地方以及全國的機器人業發展的政策設計。

洪勁認為，如果過熱的生引發了一些思考和經驗，那也是值得的，畢竟作為新興業，其發展還需要走很長的一段路。

然而，在應對機器人業過熱時，政府需要發揮引領的作用。洪勁認為，其中有3個方面的工作必不可少：各省市相關委辦在該業上形成整合辦公、統一指揮的機制；科學制定的業發展路線圖一定要貫徹和執行，不能走走停停，因人而異；引導業發展與科研緊密結合，在長期應用中得到完善和發展。

洪勁稱，提出第一項“建議”的原因在於“過多部門”提出了機器人業發展政策和路線圖，涉及國家層面的就有多個部門，如發改委、工信部、科技部，到了省市層面，自然也少不了經信委、科委等單位的多頭關心。

“業政策扶植是好事，但政策混雜和繁多，容易出現管理缺口和盲區，業交叉區域又會互相牽扯，形成不必要的浪費。”洪勁稱，既定的發展路線也不能變就變，或者變幻無常。

在他看來，機器人的業鏈應該是個“系統”，因此政府部門在引導業發展時，需要“系統地做好”。

用他的話來講，機器人業發展不能局限於設備製造，它應該與金融工具的使用、創新能力的提高密切結合，最終形成從業佈局到品設計、製造出爐到市場培育、企業管理到業扶植、科研成果轉化成現實生力的整一條業系統，而非簡單地以“機器人業園”草草了事。

機器人業有兩個門檻，第一是技術上的門檻，即便頭腦發熱，也無法立即進入；第二是只能依靠積累，只有老老實實地走技術積累和長期應用的道路，中間沒有捷徑。

洪勁的擔心在於，有些廠家利用“工業4.0”、“製造2025”等概念來從事與自身能力並不匹配的生行為，而一些園區也只是借用“機器人”概念來拿地，走開發、招商、孵化、出的老路。一旦不具備先天優勢，這樣做的后果可能是人財兩空，光剩下空的園區。

“某種程度上，業集聚還不如人才先集聚。”他。

洪勁根據自己的設想，國內的北京、上海、瀋陽、重慶和西安等地也極具業實踐的能力，“未來在中國出現10個頗具規模的業發展區域應該沒問題。”洪勁的信心部分來自國內正在從事研究的課題。

“國外進行的，國內也多數在研究性操作。”洪勁，他之前在德國看到的腦電波機器人，也就是意念控制的機器人，現在國內有些實驗室也在進行類似的研究。

但他提醒，在涉及機器人業的政府機構、企業和配套政策之外，科研人員的“心理低谷”值得注意。

科研人員的“心理低谷”

王力目前負責國內智能製造及機器人重點實驗室的研究和管理工作。在機器人工業所涉及的剛度、精度和速度3個領域中，該實驗室力主解決這些問題。

但王力坦承，實驗室最大問題在於研究成果向實踐方向的轉化。“在目前的研發體制上，科研成果在孵化后直到成果的分配中，科研人員所能得到的分配水平在整個生鏈中處於最低位。”王力，但實驗室在運營過程中需要不停地“拆東墻，補西墻”。

王力指的是，用已經轉化為應用的研究收益再次投入到科研的基礎研究中，即便如此，經費非常入不敷出。

王力分析其中的原因，發現“高速發展的機器人業對於知識重視程度不夠”。

“企業家顯得急功近利，對基礎投入較為輕視，而現有的保障制度對科研人員來並不完整，在實驗室的市場成果轉化行為上，基本都自負盈虧。”王力認為，若這一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不僅阻礙科技成果的孵化，而且會再次引發一些傳統製造業的“老路”，即“低價競爭”。

由於企業通過購買國外專利、核心技術來組裝、實現自己的生能力，所參與的競爭無非是“人工成本的高低”，而非“技術的領先與否”，所激烈參與的都是“低端市場”。更嚴重的情況或是，廠家只學會了“抄襲”，而漠視了根本的基礎投入。

王力認為，只要有業局限於這一模式，將很難形成自主發展能力，自然無法實現“中國製造2025”。

業節奏如何“不溫不火”？

王力在指出機器人業發展“短板”的同時，建議可以分析兩個現象來更好地理解這個行業的發展前景。這兩個現象分別是“3D打印熱”和“機器人熱”。

“在美國四五年前提出先進製造業的回歸，對3D打印的投資不到2億美元，但國內號稱要用5年的時間花費150億元來發展這一業，這當然有我們業落后，以及先進國家工業體系完整的客觀因素，但我們是否如此花費巨大，就能短時間內起色呢？”王力。

他認為，國內的機器人業也可以發現“急忙趕超”的動力原因，投資方式几乎都是巨大的，問題在於我們是否足夠重視基礎投入，人才培養是否形成了梯隊，而衡量這一業引導方式的“成本出”是否在合理範圍內？

“你可以發現，國外在發展這一業時總是‘不溫不火’，卻在合理的發展節奏上，也就是在資源配置過程中避免了過多的不科學的浪費。相比較，我們總是‘行業紅火，有的時候需要人為冷卻’。”王力，只有不作出巨大的資源浪費，卻能引領技術潮流的發展變局才是機器人行業所真正需要的。

採訪的最后，洪勁向記者描繪了一幅機器人未來的業圖景：在醫療機器人的世界裏，機器人懂醫生要什麼，醫生也明白作為助理的“機器人”能做什麼。

但他也毫不客氣地指出國內這一業的現狀：先進的機器人已經學會了自行站立，即便摔倒后也能重新站起來，我們也才剛剛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