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抗議歧視 印度「賤民」博士生上吊自殺 觸發全國示威潮

新德里的示威者昨日手持溫穆拉的肖像上街抗議。  圖片來源：香港文匯報

印度海得拉巴大學的一名身處「賤民」階級的博士研究生疑因不堪大學指控傷人和停發助學金的壓力，周日(17日)留下遺書上吊自盡，觸發全國各地學生示威及絕食抗議。首都新德里有示威者包圍政府大樓，警方出動水炮驅散，扣留8人。

香港《明報》綜合報導，26歲的溫穆拉(Rohith Vemula)是海得拉巴中央大學科學科技暨社會研究系二年級研究生，擁有大學助學金委員會批出的初級研究員職位。他與另外4名同屬「賤民」階級的「阿姆倍伽爾學生聯會」(ASA)成員去年捲入抗爭，被指打傷親執政人民黨的「全印度學生會」(ABVP)成員，隨後被撤去助學津貼和逐出宿舍。他在校內紥營抗議近2周後，周日(17日)走進一個宿舍房間，留下5頁遺書後，上吊死亡。

溫穆拉去年7月已開始收不到應得的每月2.5萬盧比研究生津貼，懷疑校方因不滿他以ASA名義搞事而玩針對，校方則辯稱是手續出錯而延誤。翌月溫穆拉等5人更發起示威，抗議ABVP阻止德里大學上映一齣暴亂紀錄片。海得拉巴中央大學ABVP主席庫馬爾(Susheel Kumar)在facebook批評ASA成員是「打手」，ASA成員於是上門欲討回公道。

一名匿名ASA成員稱，庫馬爾在大學保安職員見證下交出書面道歉，翌日卻自己到醫院驗傷，指控ASA成員粗暴推搡自己。校方展開調查，指控溫穆拉等5人襲擊庫馬爾。印度勞動及就業部長達塔特里亞致函人力資源部(即教育部)部長伊蘭尼，要求採取行動。伊蘭尼轉交信件予大學校長拉奧(P. Appa Rao)，校方要求溫穆拉等人停學，庫馬爾則接到警告。密友稱，溫穆拉上月憤然致函校長，諷刺地要求他為賤民學生「提供安樂死設施」。據稱他情緒變得低落，「他說自己每一次都被系統打敗，他怪責自己、種姓和身邊的情况」。

本月初溫穆拉等人更被逐出宿舍。他們在校園搭帳篷留守，輪流絕食。溫穆拉自殺後，校內氣氛緊張，數百人集會並阻止警方移走屍體。警方周一強行搬屍並短暫扣留8名學生。印度其他地區亦爆發示威，新德里示威學生包圍政府大樓，警方用水炮驅趕，拘捕70人。德里研究生帕拉姆說：「這不是自殺而是謀殺，行政部門給5個學生太大壓力了。」

溫穆拉每月將部分助學金交給務農的母親幫補家計，停發助學金後要向朋友借款度日。他在遺書上稱，自己本來想效法美國著名科普作家薩根(Carl Sagan)般寫科普書籍，遺書最終卻成為「自己寫出的唯一信件」。

警方初步落案調查拉奧和達塔特里亞，兩人面臨唆使他人自殺和違反保護賤民法律等罪名。拉奧否認對溫穆拉漠不關心，稱自己「一如他人感到震驚和憂慮」。

香港《文匯報》綜合外電消息，溫穆拉在遺書中稱，他並非因受其他人言語或行為刺激而自殺，無人需為此事負上責任，指生命對他來說是詛咒，暗示出身低種姓帶來不少困難，形容「我的出生是致命意外」。溫穆拉的朋友則表示，溫穆拉因參加反抗種姓制度的阿姆倍伽爾學生協會，才被校方針對，但遭校方否認。

另有示威者指，印度勞工與就業部部長達塔特雷亞，曾寫信給負責教育的人力資源發展部，要求對違規賤民採取行動，另指示校方處罰溫穆拉等賤民階級學生，示威者又要求達塔特雷亞辭職。達塔特雷亞否認所寫信件與賤民有關，又指溫穆拉遺書無提及他的名字，代表他及印度人民黨與自殺案無關，強調當局會查出真相。

種姓制度早於公元2世紀已有記載，用於分辨從事不同工作的群體。種姓制度最高的人稱為「婆羅門」，傳統上是僧侶或教師，負責傳承知識；之後是「剎帝利」、「吠舍」和「首陀羅」。除上述4級外，尚有「土著」及「賤民」2級，賤民指從事宗教上不純潔工作的人，如收集排泄物、垃圾，或從事與屍體有關工作，傳統上被認為是「不可碰觸」的種姓，如今他們自稱「達利特人」(Dalit，意即「被壓迫者」)。

不同種姓的人極少通婚，也不可以轉換種姓。印度法律禁止歧視較低種姓者，但歧視情況普遍存在。印度12.5億人口中約有1800萬名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