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壟斷助規管 法大師奪諾貝爾經濟獎 終結美獨霸局面

 
圖片來源：香港文匯報

本年度最後一個諾貝爾獎昨(13)日揭盅，專研「博奕論」及產業組織理論的法國當代經濟學大師梯若爾(Jean Tirole)，獲瑞典皇家科學院頒發諾貝爾經濟學獎。梯若爾的研究成果影響了政府如何處理企業合併和壟斷集團，以及監管電訊以至銀行等產業壟斷的方法，評審委員會形容他的研究證明了「經濟學理論也能具有重大實用意義」。

香港《文匯報》綜合外電消息，瑞典皇家科學院表示，梯若爾得獎原因是他對「市場力量及監管策略的分析」，可獨享800萬瑞典克朗(約865萬港元)獎金。今次是1999年以來，經濟學獎首次沒有美籍得獎者，梯若爾也成為繼文學獎得主莫迪亞諾後，本年度第二位法國諾貝爾獎得主。

評審委員會則形容梯若爾是「當代最具影響力經濟學家之一」，在很多範疇都作出了重要的理論研究貢獻，但其中一項最重要的研究是「揭示如何理解和規管由數間大型企業主宰的市場」。

如何規管私人市場一直是各國政府的重大政策課題，傳統經濟學普遍只會考慮兩極化的情況，即市場由一間企業「完全壟斷」，或是「完全競爭」，但現實情況中，更常見的是幾間大型企業聯手主導市場，導致市場失去競爭，加上政府無法完全掌握企業實際營運情況，因此難以制訂合適規管措施。

傳統上，政府一般只會制訂單一化的反壟斷政策，例如對壟斷企業實施價格管制、禁止競爭對手間併購等。但梯若爾一針見血地指出這種單一規管的局限，認為政府應該因應各行業狀況制訂不同的反壟斷政策，在包括《產業組織理論》等一系列論文及著作中，他訂出一個政策設計通用框架，讓政府能輕易針對電訊和金融業等不同行業度身訂造適當政策，在鼓勵企業提升生產力的同時，防止它們損害市場競爭及消費者。

梯若爾的理論可在多個領域具體解釋，例如他認為設立價格上限管制，可以迫使壟斷企業降低成本，但同時會容許企業謀取暴利。他又指出，低於成本的產品定價傳統上被視為「以本傷人」，為競爭法所禁止，但現今免費報章的營銷手法，正是透過此舉增加讀者，提高廣告收入。

至於企業間合作，梯若爾認同企業聯手操控價格有損市場健康，但專利合作卻對每一位市場參與者有利。企業併購方面，梯若爾也指出企業垂直併購可以刺激創新，但同時會影響競爭，例如大型企業可以把專利提供予旗下的下游生產商，從而在競爭中取得相對優勢，Google等大型科技企業便是例子之一。

被譽為當代「天才經濟學家」的梯若爾，是法國首屈一指的圖盧茲經濟學院的創辦人之一，亦是現任院長。在學術研究引用次數最多的全球經濟學者中，梯若爾排名第11位，2007年湯森路透已經預測梯若爾有機會獲得經濟學獎。

梯若爾與2004年去世的法國著名經濟學家拉豐(Jean-Jacques Laffont)合作，多年來以圖盧茲大學產業經濟研究所(IDEI)為基地推行法國經濟學改革，在產業組織理論的研究上，形成能與美國芝加哥學派分庭抗禮的「圖盧茲學派」。

梯若爾形容得獎是「一大驚喜」，為此感到高興。他表示立即與妻子和母親分享了好消息，指母親已經90歲了，「告訴她這消息之前，得先請她坐下來。」 (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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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諾貝爾經濟學獎近15年幾乎全由美國經濟學家壟斷，梯若爾的得獎代表美國獨霸局面出現變化。梯若爾曾經在美國麻省理工(MIT)進修和教學多年，但1990年代毅然回國任教，並參與創立圖盧茲經濟學院，目的正是促使外流人才回國服務，並營造國際化研究環境，吸引他國人才到法國進行研究。

過去10年，20位經濟學獎得主中有18位來自美國，上一屆沒有美國人得獎已是1999年。梯若爾說過，法國在經濟學領域於歐洲可謂數一數二，與英國並駕齊驅，法國能不惜代價訓練出最好的學生，但研究環境卻比不上美國，自然出現人才外流現象。

梯若爾認為，法國政府應該從根本改革，一方面提升研究員薪酬，另一方面增加研究資源及解決排外問題。

梯若爾曾多次到中國訪問，最近一次是今年6月在江西出席國際研討會。他2005年到武漢大學講課時曾接受內地媒體採訪，大讚中國經濟發展迅速，但認為中國跨省貿易不應互相徵稅，應該仿傚歐盟般提倡國內自由貿易。

梯若爾2000年首次赴華，授課之餘陪伴妻子及3名孩子旅遊。他在2005年的訪問中，坦言自己對中國了解很少，不是中國經濟的專家，但認為中國經濟要發展，便不能重演別國的失誤。

談到中國學者外流現象，曾經在美國讀書和研究多年的梯若爾以過來人身份表示，雖然中國學者也想留在中國，但美國大學提供的學術條件更好，可以專心教學和研究，不用擔心其他事情。「很多法國大學的教授願意到美國，不是因為他們想呆在美國，而是因為美國大學的研究環境更好。我相信中國的大多數學者也是希望呆在中國的。」

「博弈論」(Game Theory)原本是數學的一個分支，但由於它研究人類行為和決策傾向，因此在經濟學上亦備受重視。梯若爾在《產業組織理論》(The Theory of Industrial Organization)一書中，便利用博弈論研究不同市場架構的企業行為，至今仍是經濟學主流教科書之一。

博弈泛指雙方互相進行攻守的行為，小至下棋或足球比賽、大至企業競爭或國與國之間角力，成語如圍魏救趙、暗渡陳倉等，背後典故亦牽涉博弈。

博弈論在經濟或市場決策上同樣有重大價值，例如當一間企業決定要為自己的產品降價時，必須考慮到降幅與消費者增加購買量的關係、其他競爭者的反應等等。博弈論又發現，在重複博弈中，參與方會傾向合作，而非採取「損人損己」的競爭策略；但如果重複博弈次數減少，合作的可能性亦會隨之減少，例如一間企業在結業前夕，可能會割價傾銷，而不會理會其他企業可能採取的報復性措施。

2008年金融海嘯席捲全球，曝露出部分企業「大得不能倒」的弊病，梯若爾在2012年受訪時，便直指金融海嘯是監管不力引發的危機。哈佛大學教授兼經濟學家阿吉翁讚揚，梯若爾是市場規管領域的先驅，形容其研究有助政府判斷最適合市場的規管力度，尤其是當局在金融海嘯後致力加強規管銀行業。

梯若爾的研究橫跨多個範疇，從廣告、產業組織到博弈論和規管經濟學均有涉足，而且作出了不少貢獻。有評論認為，梯若爾獲獎實至名歸，但諾貝爾評審委員會把得獎領域局限於市場力量和規管範疇，並未足以充分肯定梯若爾的貢獻，並形容這就像愛因斯坦1921年因為光電效應獲頒物理諾獎，而忽視了他在探究相對論上的成就。

喬治梅森大學經濟學教授考恩表示，今年的經濟學獎是「理論獎」，因為梯若爾繼承了法國經濟理論家的傳統，以大量數學計算甚至從工程學角度來研究。考恩又形容梯若爾是一位出色的老師，性格也很好。 (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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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若爾Jean Tirole

出生年份：1953

出生地：法國特魯瓦

家庭：父親是醫生，母親是文學教師，與妻子育有3名孩子

學術背景：

■最初主修工程學，後來轉為研究經濟學，1981年從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獲經濟學博士學位

■現任圖盧茲經濟學院院長

■2007年獲得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CNRS)金獎

■今年9月獲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列為25名「打造人們思考全球經濟方式」的研究員之一

梯若爾主要經濟學理論著作：

1982年及1985年：《理性預期下投機行為的可能性》及《資產泡沫和世代交疊模型》

兩篇文章先後在經濟學權威期刊《計量經濟學》發表，奠定其宏觀經濟學領域的權威地位

1980年代中期：與拉豐共同開創激勵理論最新應用領域「新規制經濟學」

1988年：《產業組織理論》

代表作，提出研究企業行為的「新產業組織理論」，時至今日仍具前瞻性，是全球著名大學研究生必備教材

1991年：合著《博弈論》

權威「博奕論」教材，提到的「非合作博弈」是博弈理論中最重要部分

1993年：《政府採購和規制中的激勵理論》

建構「新規制經濟學」理論框架

2000年：《電訊競爭》

完成「新規制經濟學」理論框架

2002年：《金融危機、流動性與國際貨幣體制》

提出針對金融危機的政策治標不治本，從最基本假設出發，考慮國際金融體系下貸款人和借貸人的關係對流動性和風險的影響，強調市場失靈對國際金融危機有重大影響

2002年：《公司財務理論》

在不對稱資訊框架下重新改寫公司財務理論，運用博奕論、激勵理論、產業組織理論的方法，給公司財務理論界定更廣闊的研究範圍和新的研究重點與方向
 
資料來源：香港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