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的第一年，以及之後

川普的第一年，以及之後（葉柏毅專題報導）

美國總統川普上任一週年了，我們要怎麼看川普上任的這一年呢？我們不打算詳列川普做了些什麼，又沒做什麼。川普獲選其實是一個社會醞釀已久的結果，與其糾結在川普個人身上，倒不如放大視野，看看美國社會在進入二十一世紀後到現在，到底從川普當選，以及他上任這一年當中，折射出了什麼社會現象。

首先必須指出，不管有人多麼討厭川普，揶揄川普，但是在這一點上，我們只要思考兩件事就好了：一個是，川普這個總統職位，不是騙來搶來的，是經由合法程序選上，國家認證的。哪怕你多麼不喜歡川普，但他就是一個合法的總統，再多的嘲弄諷刺，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其二，換個角度，若今天是希拉蕊當選，情況會更好嗎？恐怕不然，只要舉出一個非常重要的例證就可以了。美國從 2010 年期中選舉之後，就一直是府會不同黨；掌握國會多數的共和黨，一直不斷抵制民主黨施政，這正是為什麼歐巴馬八年任期以來，始終舉步維艱的原因。如果 2016 年是希拉蕊當選，可想而知，共和黨以及不滿希拉蕊的民主黨國會議員，絕對不會給希拉蕊好日子過，所以希拉蕊一開局就等於根本走不了路。如果希拉蕊的總統路，一開始就走得不順，勢必會讓共和黨持續掌握國會多數。美國從 2012 年歐巴馬連任之後，社會分裂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因此，就算 2016 年是希拉蕊當選，美國的未來也只會更糟，而不會更好，希拉蕊就算當得了四年，也未必能連任。因此，目前看來，說不定川普當選，其實相對來講，會是比較好的情況。

其次，川普當選之後，不少人都拿川普的私德、通俄門，或是他的種種狂妄言論來嘲笑他。說實在話，這些做法，都只是一種自我滿足自我發洩而已。就算川普在他家裡的帝國中可以為所欲為，但是進到華府，就要遵守華府的規矩。美國還是有法律的，而且美國的司法系統，基本上也是可以信任的，美國的法院，既不是民主黨開的，也不是共和黨開的。這就是為什麼，川普進了白宮之後，覺得「很可怕」的緣故，正是因為限制重重，讓他不能為所欲為。美國的制度設計，跟台灣講究好人好事的功德社會，出發點不同。美國人不吃人性本善這一套，他們以清教徒精神立國，並且在被殖民時代，吃過英國大虧，讓美國建國先賢深信人是罪惡的，人是不可靠的。要抵擋人的私慾，只能靠設計出一個沒有一權可獨大，並且彼此重重制衡的系統。如果川普真的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話，那他上任隨便亂簽行政命令就好啦，事實上他還真這麼做過，那就等著吃官司，旅遊禁令官司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如果川普真的可以胡做非為的話，還會容許有一個獨立檢察官，來調查他有沒有私通俄國嗎？此外，不要忘了美國國會是可以彈劾他的，而且美國開國短短兩百多年，就有三個總統幾乎真的被彈劾。美國的彈劾是玩真的，不是花拳繡腿，否則尼克森當年就不會倉皇辭職。因此，如果川普真的有「針對國家的犯罪行為」，那麼不滿川普的人，可以要求選區的國會議員聯合起來，彈劾他。如果不這麼做，卻整天在社群網站嘲笑他，拍攝影片用不堪的話來詈罵他，說老實話，這種行為，跟川普整天在推特上發狂言，又有什麼不同呢？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一群瘋子集體針對一個瘋子，不是嗎？

說川普不尊重女性也好，有種族偏見也好，愛講大話也好，立場反覆也好，但哪一件不是大家選前就知道的事？問題是他就是這樣的人，而且他就是照法定程序選上了，能拿他怎麼辦？不喜歡他，可以，但請拿出他實際違法的證據。他依法律上台，人民也可以依法律要他滾蛋，這才是真正的美國價值，不是嗎？然而現在整個大方向，似乎都不是這樣走，這才是美國社會顯現出的真正危機。最後還要指出的是：有沒有發現，在川普當選之後，敘利亞的難民似乎一夕之間都不見了，恐怖攻擊好像也變得沒那麼多了，美國的大規模槍擊案也沒那麼常發生了。不要忘了，歐巴馬是美國史上，任期內國家降半旗次數最多的總統。那麼，川普當選這一年來，美國，乃至全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不是川普真的很有能力，改變了這一切，就是媒體能形塑你能看到什麼，看不到什麼，媒體創造了你所看到的世界。川普當選這一年，再度讓我們深深體會到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