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庫訪談：中國資本項目自由化面臨金融博弈

和訊智庫專訪人大重陽金融研究院院長王文

近期，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展開對美國的國事訪問，中美雙方會談取得了多項重大成果。在此之際，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院長王文接受和訊智庫專訪，就中美關係中的重大議題闡述了獨到看法。針對中美金融戰問題，王文指出，中國從2009年開始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人民幣清算中心與互換項目推進得非常快，到今天已完成幾萬億的人民幣互換，勢必會跟美元發生博弈。此外，未來中國資本項目全面開放后，大量外資會進入到中國，這也面臨著巨大的金融博弈以及以機構為核心的資本競爭。

嘉賓介紹：王文現任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院長，先后就讀於蘭州大學、香港浸會大學、南京大學－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北京大學，曾任《環球時報》評論組組長、編委，2011年“中國新聞獎”獲得者。2013年初離開媒體界，參與創辦人大重陽智庫。

和訊智庫：現在中國的歐亞邊陲可以說是北京的外交政策戰略重點，同時美國也在推進轉向亞洲。您覺得中美關係會不會重新再卷入零和博弈，中國影響力擴張的安全閥地帶會是哪里？

王文：我自己個人認為，當然我現在不是外交方面的專家了，更多的關注點在於經濟和金融領域。我認為中美之間的零和博弈的領域越來越少了，個別層面上存在著零和博弈，我的，你就沒有。實際上隨著現在越來越緊密的溝通，零和博弈越來越少了，數不出一些非常典型的層面，這個事情只有中國有，你美國就沒有了。美國有，中國就沒有了等等，不在於說你殺了我，我滅了你了這樣的零和博弈的困境，不多，很少，想象不多。

中國周邊現在的影響力提升是自然的，我去馬來西亞的小島旅遊，馬蘭西亞都可以直接換人民幣，你看人民幣國際化影響多快。我去非洲，非洲人說現在要反思我們的發展模式，美國那套恐怕不行了，我們要多向中國學習。當然，非洲黑人都會說“你好”，這個影響力，語言、文化、經濟都毋庸置疑。從目前來講，如果真要說你剛才講的所謂安全乏力帶（音），其實它根子還不是說我們非得要到外面去駐軍，我們的海軍要駐扎在像美國人那樣駐扎在日本的東京灣首都，你能想象一個首都，你能想象天津，能想象天津現在還駐著美國的軍隊嗎？那是不可能的。別說天津了，美國就駐在東京灣，美國的軍隊就這么守著日本，我們能像美國這么學習嗎？也覺得沒有必要這么去做。

如果真是乏力的話，最重要的乏力不是說我們的經濟還不足夠強大，我們的軍力也不足夠強大，我們的貿易還能更大等等，還不是這個層面。最重要是我們人的內心和對全球的理解，我們的知識層面太乏力了。比如說現在的“一帶一路”我們的倡議提出要向西邊推廣，要推廣到中亞五國，要推到西亞、中東歐，對這些國家我們了解嗎？基本上不了解。最大的乏力區是我們的國家走出去了，我們的人民走出去了，我們的企業走出去了，但是我們全國的集體意識，中國人的集體意識和全球理念沒有走出去，沒有進行成長和升級。

和訊智庫：現在歐亞大陸內部的經濟合作正在加深，中國也在推進人民幣的國際化。中美金融戰的格局可不可以說已基本確立？您如何看待這一場戰爭的前景？

王文：我認為美元現在整體還在走強，它有復甦的跡象。這次剛剛在美國的一個多星期，我實際上參與兩輪比較大的跟金融經濟相關的智庫會議，將近100家左右美國大的金融機構相關負責人進行交流，我也在那邊做了一些主旨的發言等等，美國的底氣很差，要真正的美國日落西山，我覺得這個日子恐怕短期內不太可能。美元真得一下子垮掉變成日元，甚至變成盧布，我覺得那個場景在可預見的將來基本不太可能發生。從數據上來講，2008年金融危機之前，美元的國際化率大概66%左右，最近有些反彈，但是最低谷的時候大概是61%。66%到61%實際上是有所下降，但是從61%又反彈回來。中國的人民幣國際化率才3%左右，一個60%多，一個3%，差得很遠。

第二，既然沒有這樣的趨勢，如果真是中國和美國的金融戰，戰爭很重要的一點是對等，不要差太遠，就不會形成類似這樣的，不存在所謂戰爭的趨勢。沒有戰爭的狀態，不代表沒有存在以競爭為模式的金融博弈，這是有的。中國目前整個的清算中心推出去非常快，在歐洲成立了幾個清算中心，人民幣的互換目前進展也是非常快。我們2009年開始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到了現在大概6年的進程，幾萬億的人民幣的互換，整個進程還是非常快的。整體上那么快的進程過程中，勢必跟美元發生一定的博弈。在博弈的過程中，我覺得要非常小心。

另外，未來的兩到三年左右，我們也面臨資本項目自由化的全面開放的格局，這個格局下大量的外資會進入到中國，這也面臨著巨大的金融博弈，以及以機構為核心的大量資本競爭，這個跟戰爭場面上拼刺刀是一樣的。在某種程度上你賺了500個億，我就虧了500個億，這是一樣的。當然還面臨著股市的穩定，債市，還有很多的保險業務等等。中美之間有可能在中美投資協定上有可能會出現新的端倪一些推進，面臨著更大的美元資本進入中國市場，會面臨進一步的競爭。

我覺得從中國層面上來講，倒沒有必要非得要以戰爭的姿態來呈現競爭的激烈性，盡管這種競爭非常激烈，但是它不是國和國之間的你死我活的戰爭，而是以個人和機構為核心的金融市場化的博弈，這種博弈的過程是非常考驗人的，當然考驗的是國家、政府的監管能力。考驗的是國家制定政策時候的治理能力，更考驗的是中國市場的主體透明度、市場化程度，還考驗是我們目前各個金融機構它的市場運行能力，這個才是最關鍵的。

為什么說在美國基本上以機構炒股為主，中國80%都是散戶，中國還沒有意識到金融競爭的殘酷性。我認為，金融領域的確越來越殘酷，中國6月份到現在股市的波動，進一步老百姓(603883,股吧)認識到這一點。未來中美之間新一輪的全球博弈，我在一篇文章中也提到過，但我反復強調博弈不代表是戰爭，不代表是衝突，博弈是一種很客觀的表述。中美新一輪的全球博弈，我認為才剛剛開始。這一輪的全球博弈，金融是很重要的一個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