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看世界─總理的兩難

(圖:AFP)

位於新德里 (New Delhi) 東邊、印度北方邦的城市達德里 (Dadri)，是印度總理莫迪 (Narendra Modi) 兩大經濟建設計畫的交會之處。它是印度東西橫貫鐵路的中繼點，也是產值900億美元、德里至孟買經濟走廊的北邊終點。

不過，讓達德里這名字家喻戶曉，是因為去年 9 月的一件慘案。一位名叫 Mohammed Akhlaq 的穆斯林夜半從家中被拖出來毆打致死，因為他的鄰居和友人，聽說他殺了頭牛，非常生氣，認為他罪無可恕。雖然這件事可能是栽贓，不過達德里官員卻說這事件已經解決，不會對市鎮發展有長期影響。

莫迪在約兩年前登上總理大位，訴求即是帶動經濟發展，以及振興印度教國族主義。《彭博社》分析，若莫迪想達到經濟發展目標，就必須使印度教國族主義處於控制之下，但這兩者都並不容易。印度政治觀察家 Milan Vaishnav 指出，莫迪既不能把印度教國族主義晾在一邊不管，也不能讓它影響到經濟課題。

當媒體報導煽動著印度民眾的宗教情緒，給少數族群帶來恐懼之時，大家都會忘記更新道路、建設港口、鐵路現代化等重大建設也需要更多關注。即使印度經濟成長速度是目前全球最快，許多印度人要找份薪水像樣的工作都難。

達德里的居民只知道，正在進行的工程讓交通變得很糟，對於莫迪的經濟計畫，他們一無所知。媒體在電視上評論莫迪的國族主義會撕裂國家，而當地人的日常對話裡，說的是社會氣氛被政客各種宣傳辭語影響而改變。在印度民眾中，信仰的差異原本不是嚴重的問題，但近幾年人們已經感到風聲鶴唳。

印度的官方語言有22種、社會階級仍受種姓觀念影響頗深，而這個 13 億人口國家中，有著一條以文化、種族、地緣政治所構成的重大鴻溝。據印度政府數據，約有 80% 印度人口認為自己是印度教徒，穆斯林則為 14%。以印度教信仰切入，是政客們獲取選票最快速的方法。2014年莫迪競選時，指責當時執政黨放寬牛隻宰殺與牛肉出口。印度現任執政黨黨魁，當時也表示，支持25年前印度教國族主義者暴力拆毀清真寺，造成逾千人死亡的事件原址，重新建設印度廟宇。

莫迪所支持的基礎建設計畫，讓達德里受益良多。這裡是東西新鐵路的交會處，綿亙3300公里的鐵路，未來將以時速百公里運送貨物，比現在平均時速 25 公里要快得多。達德里也在德里-孟買經濟走廊之內，國家的政經資源、工業發展、「智慧城市」規畫，它都有機會分一杯羹。[NT:PAGE=$]

在新德里與達德里之間的郊區，廣告看板描繪出美好生活的願景：華麗的新社區、漂亮的大花園，或是湖邊別墅等等。但對大部份印度人而言，現實是殘酷的，在達德里一間小建材行工作的 Pankaj Saini，一個月薪水只有 3000 盧比 (約44美元)。

學機械的 Saini 年方 21 歲，在一家拖拉機公司當了一年學徒，現在還找不到全職工作。他去年 2 月結了婚，將希望寄託在達德里的飛速發展，不過事情沒有什麼改變，他現在也已不抱希望。在達德里旁邊村落推車賣米的14歲少年說，由於父親積欠債務，他只好輟學。

聯合國預估，以印度出生率，未來 6 年將增加 9000 萬人口，超越中國成為全球人口最多國家。印度財政部次長 Jayant Sinha 也在去年底表示過，就業成長是一大問題，每年都有 1000 萬至 1200 萬年輕人口加入勞動力。

瑞士信貸印度分公司股市研究主管 Neelkanth Mishra 指出，雖然這是必須，但不管幾個智慧城市、多少工業建設案，都無法提供印度所需、高達數千萬的工作機會。這必須從培植中小企業著手，莫迪政府也正嘗試從提供貸款、電力、道路等基本需求開始。

高張的印度教國族主義加上年少的叛逆，失業的印度年輕人是莫迪經濟發展計畫的潛在威脅。Akhlaq 的案件，最初逮捕的10個嫌犯當中，有一半的人沒有工作。現在有 15 名人犯在牢中等待審判，並又逮捕了 2 個人。莫迪有對 Akhlaq 的案件公開發言譴責，但他說這是不幸的個別事件，犯罪者必將受罰。

印度人民黨 (BJP) 發言人表示，反對黨指稱莫迪上台後，社會衝突事件變多了，但政府數據並非顯現這樣的結果。印度內政部紀錄，至去年10月的一年內，登記在案的「社會事件」僅650件，比2013年同期國大黨執政時的 725件還少。不過，要查證犯罪案件是否有宗教不容忍的動機，是非常困難的。

莫迪當初是因人民希望他帶來改變，因而選擇了他。但執政期間已過了一半，尚未有明顯的成果展現，反而是印度社會中，印度教徒與穆斯林間的緊張氣氛正在升高。(文：黃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