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文：普京為何特赦霍氏

王靜文

作者簡介 王靜文，世界經濟博士，銀行業資深從業人士。關注世界經濟、國際金融、宏觀經濟等研究領域，曾在《財經》(博客,微博)(博客,微博)(博客,微博)(博客,微博)(博客,微博)、《中國金融》、《農村金融研究》、《第一財經日報》等媒體發表署名文章。發表文章摘錄：“保障房博弈的政治經濟學”（《財經》網站）、“歐債危機下的銀行危機”《中國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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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0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宣布特赦前俄首富霍多爾科夫斯基。這位因為尤科斯石油案而身陷囹圄達十年之久的前風云人物，再度進入公眾視野。

作為前俄羅斯首富和“七寡頭”之一，霍多爾科夫斯基曾憑借其龐大財富和官僚體系中的人脈而成為普京的政治對手，但也因此開罪於總統。他於2003年被捕，兩年后被判以重刑，其刑期原本應延續至2014年8月。此次特赦，頗有些出人意料。但如果仔細分析俄羅斯面臨的國內外局勢，則必須承認，這是莫斯科“一石三鳥”的高明之舉。

首先，有利於穩定國內政治局勢。今年年底，俄羅斯將紀念憲法頒布20周年。1993年憲法的頒布，標志著俄羅斯結束了轉型期的動盪，走上正常國家之途。為此，俄杜馬在18日通過了“赦免法”，一些異見人士有望因此獲釋。原本霍氏並未在此名單之上，普京對他的特赦，有望減輕公眾對他“遭受政治迫害”的同情，安撫國內的反對力量，並且為葉利欽時代以來經濟寡頭與普梅政府之間的對立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其次，有助於緩解國際壓力。2014年2月，冬奧會將在俄羅斯的索契舉行。傳統上，這是西方國家向“另類國家”施加壓力的時機。此前美國總統奧巴馬已經高調宣布不出席冬奧會開幕式。在此時赦免霍氏，可以向西方國家釋放出一定的善意，從而保障這一體育盛會的順利舉行。

最後，有助於改善國內投資環境。今年以來，俄羅斯經濟持續放緩，資本大量流出。僅前三季度，資本流出總額已達481億美元。普京曾指責他的政府未能阻止俄羅斯的資本外流，並要求俄羅斯企業需經過批準才能將資產轉移至海外。此次特赦霍氏，可以說是向資本家示好，在一定程度上有助於穩定投資者信心。

媒體主流觀點普遍認為普京此舉政治含義要大於經濟含義，但在筆者看來，經濟方面的考慮可能才是普京真正看重的。實際上，自2012年第三任期開啟以來，政治與經濟的失衡一直是普京所面臨的現實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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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治上，莫斯科似乎正在重溫當年前蘇聯時期大國的光榮與夢想。2013年，普京折沖樽俎，長袖善舞。先是在敘利亞面臨美國軍事打擊時，通過外交斡旋使戰爭得以避免，並因此一度被視為諾獎人選。然后又與“四常”及德國聯手，使伊朗核問題首次出現轉機。最近在與歐盟爭奪烏克蘭的過程中，也成功迫使烏克蘭倒向東邊。而在國內，普京仍然人氣高漲，擁有著超高的支援率，如果順利，其任期甚至可能持續至2024年。

但正如經典政治經濟學告訴我們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如果沒有強大的經濟實力作為支撐，所有的政治成果都可能成為夢幻泡影，一夜之間分崩離析。經歷過蘇東巨變的普京自然深諳此道。事實上，隨著大宗商品牛市的終結，俄羅斯經濟正在快速作別高增長時代，諸多隱患已經次第出現。

從外部來看，全球經濟已經進入低速增長時代，大宗商品已經進入漫漫熊途，這對經濟模式以石油出口為主的世界第二大石油出口國的打擊可想而知。而在美國啟動qe退出之后，美元將會持續升值，資本流出速度將會加快，這又對俄羅斯構成了威脅。從內部來看，老齡化且不斷萎縮的人口、陳舊不堪的基礎設施、落后且單一的產業結構，以及腐敗猖獗和法治不彰，都使得經濟增長看起來困難重重。今年以來，歐美經濟先后表現出復甦跡象，而俄羅斯今年前10個月僅增長1.4%，經濟表現是全球金融危機以來最差的。近期世界銀行和imf也都先后下調了今明兩年俄羅斯的增長預期。

對普京來說，在國際國內政治形勢均已穩定的背景下，必須給予經濟問題以更多的關照。而在這個當口，順水推舟特赦霍氏，可能會給外界樹立一個不計前嫌、自信從容的良好印象。對於正處在下行階段的俄羅斯經濟，正需要凝聚起更多的信心，擴大投資，穩定增長，以應對可能出現的種種不利沖擊。

（王靜文 作者系銀行業資深從業人士 僅代表個人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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