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億補貼 肥了新能源車企

楊海艷

“有一個品牌，就是採購的某汽車品牌物流車的（拼裝上市），另外一家物流商用車，電池容量60KW，拿完國家12.8萬元的補貼，再加上地方補貼10萬元，經銷商只要2萬元就可以提車！還有一家之前沒有聽過名字的電動車企業，在一年之內完成收購、廠房構建、品下線，據5月份能拿到公告賣車，不快的話就趕不上補貼這班車了。”在參加完日前在廣州舉辦的第六屆全球新能源汽車大會之后，能源與交通創新中心的一名內部人士黃利（化名）在其微信朋友圈吐槽道，了解到這樣的情況真的讓她“大開眼界”。

2015年，國家和地方針對新能源的補貼簡直可以用巨額來形容。記者大致核算了一下，33萬輛的市場銷量，政府投入的補貼預估至少超過300億元。如此高額的補貼不僅讓國內新能源汽車銷表現出狂飆突進的增長，也滋生了很多灰色的現象。如同2009年家電下鄉過程中不少企業借勢違規套取補貼一樣，惡意騙補的行為在新能源汽車行業也已經抬頭。國內某知名媒體報導稱，“2015年可能有高達10億元的補貼資金被企業以各種方式‘套取’”。

補貼引發“大躍進”

“政策有紅利，肯定就會有不法分子想要攫取。”一名充電行業人士蘇波（化名）告訴記者。他坦言，在他接觸到的聲稱要做新能源分時租賃的公司，甚至是一些電動車生公司，其實都是在通過各種方式，打實業的幌子而做的卻是套取補貼的事情。

深圳一家做新能源電池的科技公司負責人在上述會議現場，直言行業亂象時舉例稱：“我認識一個業務人員，他有業務渠道，接到了1000輛物流車訂單，他怎麼做的呢？到一個車廠找了兩個編外的工程師，委託設計完了以后就給別人加工1000輛物流車，沒有安全設計，緣設計也沒有，系統的高壓包中的控制系統沒有，高低溫的控制系統沒有，我問他你敢用嗎？他我不懂，但有人買。”

這種什麼都沒有的車為何有人買？通過一組數據我們或許可以得到答案。2015年新能源汽車量達到37.9萬輛，其中18萬輛是商用車。在去年市場，新能源乘用車的銷量同比僅增長了2倍，但商用車包括物流、專用車市場同比增長了8倍左右。

新能源商用車市場增速靠什麼超越乘用車？車市結構中，長期以來乘用車和商用車年度銷比例大概是在82，而在2015年新能源的銷量結構中，乘用車和商用車几乎持平。

新能源商用車的市場流向，一方面是大型物流公司，更加主要的是公交領域以及專用車領域，而后兩者，基本上都是由政府買單。

不少地方政府在補貼時更傾向於本土企業，造成整個行業“地方保護”盛行，在商用車及專用車領域更為嚴重。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新能源商用車的爆髮式增長。從去年新能源車的公告目錄上看，2015年新能源車的品目錄達到1857個，較此前一年凈增1244個，增長了2倍有余。2015年申報新能源車型公告目錄的160家企業中，專用車企業達到99家、客車企業達到77家，而乘用車僅有24家。

“一些之前聞所未聞的企業也進入目錄申報企業之中。”全國乘聯會秘書長崔東樹告訴記者。

核心技術待破

種種亂象造成了一個稍顯諷刺的“面”。在第六屆全球新能源汽車大會上，主辦方特意邀請了幾名電動車車主，讓他們與生企業面對面交流。5名車主在台上大談他們對車輛安全、充電便利性以及人性化等各方面的要求，但台下的車企們多數已經離席。“他們並不怎麼聆聽消費者的聲音，關注的還是國家白花花的補貼。”黃利略帶諷刺地。

在業內看來，去年新能源汽車銷量的高速增長，有60%~70%是在第四季度達成，這在很大程度上緣於政策補貼退坡預期帶來的銷提前釋放。

多家新能源企業都對市場表現出非常樂觀的預測，中國汽車工業協會預計2016年新能源汽車年銷量將達到70萬輛，為去年的2倍。北京智電未來信息科技有限公司CEO龐義成在接受記者採訪時透露，有企業認為今年的新能源銷將突破100萬輛。

這種“大躍進”式的業擴張讓曾經大力呼籲政策給予新能源行業扶持的業內人士的態度逐漸發生變化。

“我了解到的一些情況是，有的企業去年一年的利潤，是過去幾年利潤的總和，簡直賺翻了。”有新能源業內人士告訴記者，“一些大型上市公司的財報也有體現，但是財報上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中通客車（000957.SZ）日前發布了2015年的業績預期，全年凈利潤預計同比增長近五成，實現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3.4億~4.19億元，同比增長21.6%~49.86%。這主要緣於去年新能源車銷量大增，而另一方面，政府補貼也為其業績增長帶來很大紅利。據公司對外發布的數據，2015年前三季度收到的國家新能源補貼推廣款就達到12億元。2015年8月24日晚，宇通客車獲得一筆鄭州市財政局向公司轉支付的國家新能源汽車推廣補貼款30.4億元。

在客車市場，補貼高到什麼程度？一家客車生企業的人士黃江（化名）之前曾告訴記者，其實國家補貼就基本上已經可以覆蓋新能源車與傳統車的成本差，但售出一輛新能源車，除了國家補貼外，還可以享受到几乎11的地方補貼，甚至省、市進一步的雙重補貼。一輛純電動大巴，補貼最高可以達到上百萬。

國家863計劃節能與新能源汽車重大項目監理諮詢專家組組長王秉剛此前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認為，“下階段地方政府即使給補貼，也不要超過1比0.3，或者不超過0.5，而且一旦設了，應該對所有品都平等，不要搞地方保護”。

由於中央對於地方新能源車推廣的成績和數量有嚴格的考核，因此地方政府不得不以補貼的方式驅動市場，但高額的補貼讓地方政府也面臨較大的財政壓力。

當下，由於政府補貼和政策築就的“壁壘”，讓外資企業在中國市場的佈局遠遠落后於國品牌，但這些壁壘將隨補貼的最終消失而消失。如果自主品牌不能在未來幾年內做大規模、實現核心技術的突破，面臨的挑戰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