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登與世界網絡大戰

樂明

和阿桑奇一樣，斯諾登現在也成了美國的國家公敵。只是這次他要揭露的不是這個世界最強大政治實體的軍事和經濟霸權的秘密，而是其在虛擬世界的網絡霸權——對網絡及其共享品形成的信息流不受限制、不受約束、不受懲的攔截和使用。

美國為首的英語國家對全球民用網絡信息“無法無天”的監控和攝取，從技術上來說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很多網絡公司甚至巴不得把自己的技術免費奉送給各國的情報部門。其實踐中面對的最大困難有兩點：一是政府的授權；二是巨大的人力成本。而這兩點恰恰是國家這一龐然大物所獨有的。因此，從理論上說，任何一個中等國家都能夠對自己境內的網絡信息流做到“一目了然”。因特網剛剛興起時 “網上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現在斯諾登告訴所有網民 “就連狗都知道網上的你是誰，做了些什麼”。

與阿桑奇被認為是《貓和老鼠》游戲的現實版不同，斯諾登揭開是一件真正的潘多拉魔盒，誰也不知道裏面將會爆發出怎樣的破壞力，好事者更願意將其當成是《黑客帝國》的現實版。斯諾登逃亡從一開始就把中國和俄羅斯這兩個西方世界之外的最主要力量牽涉其中，不管是否有意為之，其中肯定有必然的邏輯在內。注定了這次事件不僅僅是西方世界內部的紛爭。美國一直將中俄當成是最近兩個世紀內要面對的對手，在秘密戰領域則被中情局認為是與其展開各式各樣的情報戰最主要的幕后敵人。冷戰結束后俄羅斯多次與美國爆發公開的間諜戰，中美之間也相互指責對方大規模網絡攻擊。

美國網絡安全公司Mandian今年2月發布的報告稱，最近六年美國遭到了來自中國黑客持續不停的網絡攻擊，后者成功進入美國141個政府和企業機構的基礎資料庫，每年給美國造成的經濟損失超過3000億美元。5月底五角大樓也透露稱，來自中國的黑客成功獲取了包括愛國者導彈、宙斯盾反導系統、F-18戰鬥機、黑鷹直升機、F-35隱形戰鬥機等在內的美國許多新式武器的密技術。中國官方則針鋒相對地提出，中國的許多網站、各大手機運營商以及清華大學等多次成為來自美國的黑客攻擊的犧牲品。

在剛剛結束的中美領導人會晤中，網絡戰和中東、敘利亞、朝鮮、匯率問題一樣成為兩國領導人探討的重要議題之一。普京拒移交斯諾登的公開表態，表明網絡戰也成為繼北約東擴、反導革命后俄美關係中又一個重要的博弈點。早在2012年3月，俄羅斯負責國防工業的副總理羅戈金提出建立俄羅斯網絡司令部的想法時就特別提到，他知道美國國務院在使用非常先進的網絡攻擊技術和戰術。雖然未明言這樣做的目的是攻擊還是防衛。但所周知，在網絡世界裡攻擊和防衛是同一把匕首的兩面。越是高超的網絡防護技戰術，越需要先進的網絡進攻技戰術的配合。

到目前為止，斯諾登事件已經將除了非洲之外的世界所有主要國家都捲入其中。盡管這些國家沒有一個願意承認，但斯諾登揭發出來的真相就是——正是在各國政府的支持下，世界再次陷入了大戰——網絡大戰的危險。這場戰爭使用的將是完全新式的武器，乾淨得不流一滴血。但它對每一個普通人的損害和恐懼，和一場真正的戰爭無異。從這個意義上講，德國司法部長稱英國版稜鏡計劃Tempora是一場“災難”，非言過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