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中一觸即發 廉署突搜黎智英李卓人住所 查行賄？白色恐怖？

 
圖片來源：香港明報

香港廉政公署人員昨(28)晨突擊搜查壹傳媒集團(0282-HK)主席黎智英、其助手Mark Simon住所，以及立法會議員李卓人的住所及辦公室，就早前收到稱有議員涉嫌觸犯《防止賄賂條例》投訴調查，其後並未拘捕人。李卓人稱，廉署人員表示要調查黎智英早前給工黨的捐款，與其於1月份立法會一項有關新聞自由動議辯論的發言是否有關。政圈人士關注廉署行動是否與政改方案公布前夕、「佔中」一觸即發之際有關，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說，相信港人會認為今次事件是「白色恐怖」。廉署則發出聲明，強調執法過程中從無任何政治考慮。

香港《明報》報導，據廉署新聞稿稱，早前接獲投訴，指有立法會議員收受利益，涉嫌觸犯防止賄賂條例，展開調查及徵詢律政司法律意見後，向原訟法庭申請搜查令，昨先後搜查香港4處地方，並向一名政黨的秘書長發出有關通知書。廉署強調，秉持不偏不倚原則，依法公平公正調查每宗案件。

據悉，廉署調查黎、李會否涉觸犯防止賄賂條例第4條，即公職人員索取或接受利益，作為執行職務的誘因或報酬，即屬違法，提供利益者亦屬違法。

曾任廉署總調查主任的大律師查錫我說，廉署須就兩點舉證，一是李卓人是否有收錢，如果只是替政黨代收，法律上可爭拗；二是李有否因收錢後替《蘋果日報》發言，查估計舉證困難，因新聞自由是核心價值，「個個人都會講，點扯上關係？」港大法律學者楊艾文稱，現階段證明有關捐款是用作執行職務報酬，證據較薄弱。中大政治學者蔡子強稱，按此邏輯，很多政黨，如工商界對最低工資、公平競爭法的有關發言，廉署都應調查。

數名廉署人員昨晨7時許到黎智英於何文田嘉道理道寓所搜查。黎的數名代表律師，包括李柱銘之子李祖貽先後到達，調查人員逗留4小時後離開。《蘋果日報》網站昨晚報導，黎就事件回應該公司管理層，稱「吃得鹹魚抵得渴」，認為有立場便有代價，「做人就是要為信念撐到底」。黎的助手Mark Simon亦向本報確認，廉署人員在他的住所逗留3小時，搜查所有電腦，但未有帶走任何檔案或文件，只帶走其女兒一部未能開啟的舊電腦。

李卓人說，廉署帶走其一些銀行紀錄及小量文件，他認為捍衛新聞自由是工黨長期立場，將捐款和辯論扯上關係是「不可思議」，強調光明正大，公道自在人心，「這時候進行一個如此的搜查，到底有沒有政治牽涉在內，大家要判斷」。

根據紀錄，有關捍衛新聞自由動議辯論由公民黨梁家傑提出，李卓人曾發言，當中直接提及《信報》、《明報》及商台等事件，沒有直接提過《蘋果日報》4字，但有談及與《蘋果日報》有關事件，即「有傳特首梁振英曾以不出席馬拉松賽事，迫使渣打銀行抽起廣告」，質疑是打壓新聞自由。

李卓人早前承認於去年10月及今年7月初，曾收取黎智英50萬元(港元，下同)及100萬元捐款，稱前者是用於籌備環保社企「綠色公社」，其後解釋，因向警方申請的社團註冊至今年6月始獲批，才將款項一直暫存其個人戶口，並在黎智英密檔曝光後，即7月底將總共150萬元捐款轉到工黨戶口。曾為「綠色公社」註冊的工黨秘書長郭永健稱收到廉署的法定通知，但為免影響調查，未能透露有關詳情。

《星島日報》報導，廉署昨天調查壹傳媒集團主席黎智英及立法會議員李卓人，調查範圍涉及李卓人收取黎智英捐款，或觸犯《防止賄賂條例》第四條，有關「公職人員索取或接受任何利益，以作為執行職務的誘因或報酬，即屬犯罪」的條文。廉署消息人士指，李卓人表示代工黨收取捐款，工黨說沒有留下任何書面紀錄，但「口講無憑」，故向工黨索取有關資料。不過，李卓人聲稱，廉署調查與他當日在議會提及報章廣告被抽有關，這只是表達對新聞自由的關注，不明白為何與他接受捐款扯上關係。

廉署今次調查李卓人，主要涉及他收取黎智英捐款或觸犯《防止賄賂條例》第四條，即公職人員收取利益作為報酬。

根據《防止賄賂條例》第四條，任何公職人員索取或接受任何利益，以作為執行職務的誘因或報酬，即屬犯罪，最高可處入獄7年及罰款50萬元。(接下頁)

[NT:PAGE=$]

廉署又根據《防賄條例》第十四條向法庭申請法定通知書，並向工黨秘書長郭永健發出有關通知書。據了解，通知書要求索取工黨的會議記錄等相關文件，廉署消息人士表示，雖然早前工黨表明沒有為收取捐款留下任何書面紀錄，但「口講無憑」，故按條例賦予的權力向工黨索取有關資料。

按《條例》第十四條訂明，如收到通知書的人無合理辯解而忽略遵照或不遵照通知書要求，或回應時故意作出虛假陳述，即屬犯罪，可處監禁1年及罰款2萬元。

郭永健昨晚以電郵回應，表示收到法定通知書，但應調查人員指示，為免影響調查工作，未能透露有關詳情。

執業大律師陸偉雄表示，假設有人收受提供利益，或涉普通法中的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或《防賄條例》第四條。但他指法庭搜查令的調查方向和涉罪未必是最終控罪，最終控罪要由律政司作決定，他表示要再多點資料才可作推論。

曾任廉署執行處總調查主任，現職大律師查錫我表示，相信有關調查或涉《條例》第四條，或者普通法中的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關鍵是，第一你要證明他收錢是為自己；第二他真的做了些事幫給他錢的人。」

李卓人昨晚表示，廉署對他的調查，與他在議會有關報章被抽廣告的言論有關。他說，立法會於今年1月22二日曾辯論由公民黨梁家傑提出「捍衛編輯採訪獨立自主」的議案，是因為網上媒體《主場新聞》關於特首梁振英被指以不出席香港馬拉松開步禮，逼渣打銀行抽廣告的報導。

他於會上曾發言斥責政府「竟然以這種手段，威逼商業機構抽起廣告，對新聞機構造成壓力，這是非常危險的」，他認為其個人言論與工黨立場一貫，若指捐款和此言論有任何關連，是不可思議。

李卓人又表示，工黨收受捐款向來光明正大，任何捐款都無附帶條件，有人向廉署作出投訴，他亦會交代事實，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至於有沒有牽涉政治，我想交予公眾判斷，這時候進行一個如此的搜查，到底有沒有政治牽涉在內，大家要判斷。」

《明報》報導指，壹傳媒集團主席黎智英向泛民捐款引發風波，廉署昨登門搜證，但未有作出拘捕，有政治學者表示，現時正值政改敏感時刻，泛民發起的「佔中」、罷課等不合作運動一觸即發，今次調查難免惹人揣測，亦憂慮廉署會成政府「打壓異己」的工具。被指曾收取捐款的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說，廉署沒有找他助查，他不猜測調查黎智英的原因，但相信港人會認為今次事件是「白色恐怖」。

黎智英的電腦早前被黑客入侵，大量密檔曝光，包括他過去捐款泛民人士的單據等資料。被指在2012年收取50萬元的公民黨議員毛孟靜，否認曾收取捐款，毛昨稱廉署沒有接觸她，但認為今次行動「時間上比較巧合」，有感是「政治迫害」，又稱早前有京官談及政改時，將政治捐款牽扯至「勾結外國勢力」。

同樣被指收取捐款的「香港2020」召集人、前政務司長陳方安生透過發言人說廉署沒有接觸過她。另一被指有收捐款的社民連議員梁國雄則身在外地，未能聯絡。

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講師蔡子強表示，人大對普選議案即將有決定、泛民不合作運動一觸即發，廉署在這敏感時期調查泛民捐款，難免令外界質疑為打壓、滋擾泛民人士，令他們「分身不暇」，無法抗爭。他稱，曾有政圈中人透露，要打壓泛民，「最簡單是靠稅務局或廉署」。

另一方面，立法會議員個人利益監察委員會，正調查議員收受捐款卻未有申報等事宜，委員會主席葉國謙說，8月初已要求投訴人提供資料，亦收到相關議員回覆，但因保密不能公開。他又稱要堅持7名委員同時在港才召開會議的原則，估計至10月6日才能開會。他說，委員會調查是按照議事規則運作，承認要視乎廉署的調查，才能考慮會否影響委員會工作。

立法會主席曾鈺成表示，廉署與立法會委員會的調查性質不同，後者視乎議員有否遵照議事規則、議員申報利益等規定，兩者範疇不同。

有熟悉廉署調查運作人士稱，除了搜屋，其實廉署可按法例授權，向銀行申請取得黎智英、李卓人、Mark Simon的銀行交易紀錄。廉署向銀行取文件，雖然毋須勞師動眾，但可能要等最少2至3個月才取得文件。

該人士稱，於調查而言，銀行交易文件屬非急切性的紀錄，調查人員可向銀行申請取得，但往往需時最少2至3個月，因不少銀行除電腦交易紀錄外，部分詳細文件紀錄，或會存於內地倉庫，取文件需時。調查主管要決定資料重要程度，是否要以搜屋等較直接方式進行，抑或是較為不動聲色向銀行取文件。

該名熟悉廉署運作人士稱，廉署依法有權搜查懷疑存有證據的地點，因此沒有所謂「對與錯」之說，只是在這個敏感時候採取行動，難免予人行動具「中國特色」之感。

另外，早前有自稱「壹傳媒股民」的人向傳媒提供有關黎智英的電郵文件，但調查人員查案不能只靠這些「真偽難辨」的爆料資料以及有關傳媒報道，必須取證取得原始資料即銀行文件，甚至可能涉及調查壹傳媒電腦伺服器，由於後者極為敏感，必須有很充分證據才能行動。

再者，現時公開的資料未必足夠供起訴之用，調查未來的關鍵是究竟有否證據，以證實有關政治捐獻與要求收款者作出指定行為的「直接關連」。(接下頁)

[NT:PAGE=$]

政界人士批評李卓人誠信蕩然無存，卻戀棧立法會議員職位，應該立即辭職。

香港《文匯報》報導，廉署人員昨早到李卓人位於美孚新的住所及辦公室調查。李卓人之後接受傳媒訪問時稱，廉署人員於昨早8時許到其住所調查，取走一些銀行戶口資料，以調查其於1月22日立法會辯論傳媒採編自由時的發言，是否與其收取黎智英捐款有關係。李卓人當日的發言多次提及壹傳媒旗下的《蘋果日報》，更聲稱《蘋果》被抽廣告是「打壓新聞自由」。

李卓人昨晚再與工黨副主席張超雄及立法會議員何秀蘭、張國柱會見傳媒，聲言4人當日於立法會的發言，都是申述工黨一直以來的立場，「所以我覺得(調查)很不可思議，公眾會覺得捐款及新聞自由，為何會有一個關連。」

他稱工黨收受捐款「一向光明正大」，而自己只是協助提交文件，並非被要求協助調查，「公道自在人心」。被問到會否因此而辭去立法會議員職務，他死撐工黨收捐款「很正常」，不認為有需要辭職。

張超雄亦為李卓人辯解，指李只是「代報代收」捐款，沒有收受任何利益，但承認該黨立法會議員一向只是將捐款存入工黨戶口，沒有向立法會申報的意識，做法有改善空間。他表示，工黨如今只好盡量與廉署合作，如果立法會議員個人利益監察委員會邀請他出席會議，自己也會應邀出席。工黨秘書長郭永健昨晚以電郵回覆傳媒，指已收到廉署的法定通知書，「但應調查人員的指示，為免影響調查工作，故未能透露有關詳情」。

不過，本報記者致電何秀蘭、張國柱及郭永健，都被轉駁至留言信箱。有反對派中人透露，自黎智英被查後，很多反對派要員都立即關掉手機，更擔心自己會是下一個調查對象。該人士相信，即使他們之後要討論事件，也只會面對面接觸，而且更是私下的小型會面。

該人士表示，反對派要員每當與中央政府及特區政府「談判」至白熱化階段時，就會如此「與世隔絕」，眾人開會商討時會把手機關掉，並放在會議房間外，更甚者會把手機電池拆掉，以防被人竊聽並抓住其「痛腳」。

有政界人士批評，李卓人收受黎智英捐款後，即於議會內為黎智英說盡好話，並將《蘋果》被抽廣告此類商業事件與新聞自由扯上關係，「兩者大纜都扯唔埋」。他認為李卓人在被揭發漏報黎智英的捐款，甚至被廉署調查後，誠信已蕩然無存，仍然拒絕辭去立法會議員職務，做法無賴，並有違反對派一直要求政治人物「比白更白」的道德標準，反映李持雙重標準。

該人士又以前發展局政治助理何建宗為例，指何被揭發漏報家族於新界東北新發展區的利益後，立即辭職並向公眾鞠躬道歉，反映其政治道德有一定水平，批評李卓人至今仍戀棧權位，做法相形見絀，並建議李立即「一辭以謝天下」。

受主席黎智英被香港廉政公署調查的消息影響，壹傳媒集團股價28日走跌，並一度停止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