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在秀場：虛擬豪車賣4萬 主播日賺40萬

24小時，1440分鐘，86400秒，盛宴都在進行。

男的，女的，甚至小孩，開始在視頻中出現。美瞳、濃妝、黑超、假髮、歌聲、舞姿、喊麥相互交織。他們是主播，他們在賺錢，很多都是專職；觀的歡呼不時掠過屏幕，他們在圍觀，他們在消費。

2010年以來，一款名為YY音樂的在直播軟件開始風行，迄今已吸引逾4億名用戶。在這個半虛擬的平台上，得意者可能一夜暴富，並成為星光熠熠的焦點。

“土豪”、“屌絲”是這個世界詞頻最高的詞彙。在這個世界裏，所謂的“土豪”與“屌絲”相輔相成。在萬千“屌絲”的注目下，在失意主播艷羡的目光中，“土豪”們雨點般給當紅主播砸錢，屌絲的歡呼雀躍是“土豪”一擲千金的巨大動力。在這裏，虛榮、誘惑相互交織，共同填補了無處放縱的空虛寂寞，也在群體的狂歡中找到了失落的存在感。

沈曼的直播間停了670輛“豪車”。通過在實時直播，也就是唱歌和聊天，沈曼在一年內吸引了數名“土豪”，由此聚集了數百萬元財富。 電腦截圖

屌絲的逆襲

一年，從月薪2000的護士到百萬富姐

體態偏瘦而又神采奕奕的沈曼在廣州“小蠻腰”旁的四季酒店出現。她一手拉Prada行李箱，一手提Prada手袋。她化淡妝，踩批發市場35塊錢淘來的涼拖來到前台。她拿出一張無限信用卡，對電話那頭：押金3500元，我刷了啊。

被告知信用卡只限本人使用后，她沖前台吼了兩句，進房叫了份宵夜，心情又開始好轉。

通過在YY的實時直播，也就是唱歌和聊天，沈曼在一年內吸引了數名“土豪”，由此聚集了數百萬財富，甚至她出行的頭等艙機票、星級酒店住宿也都由粉絲買單。而此前，她是四川某醫院的護士，拿月均2000元的薪水。

跟沈曼一樣，主播李賢良也在此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6月28日是李賢良的生日會，按照慣例，他的收入在這一天會達到一個峰值。當天，他收到的禮物折合人民幣80多萬，按照與YY的分成原則，他有近40萬入賬。

每晚8點至半夜，李賢良都在一個5平方米左右的儲物間進行直播，聲嘶力竭地針砭時弊、指點江山。直播設備的門檻並不高，電腦、攝像頭、麥克風、音效卡、檯燈，是掘金的全部道具。

他的秀更像是一種發泄，唱歌也好，對社會不公拍案而起也好，他好像一直都在嘶吼，你內心的原始衝動好像能隨他的嘶吼而釋放殆盡。由於音量過大，他持續被鄰居投訴，三次被迫搬家，中途甚至被老外用鋼珠打碎過玻璃。

付費的學問

每個虛擬禮物都傳遞曖昧信息

YY創始人李學凌曾對媒體表示，草根才是中國互聯網的核心用戶。的確，李學凌成功定義了他所締造的王國的主要國民。2012年，YY語音母公司歡聚時代在納斯達克上市。2014年第一季度的財報顯示，歡聚時代凈營收6.663億人民幣。

會員身份、虛擬禮物是付費的全部呈現。或許是早年當過記者的原因，在互聯網遍地開花的年代，李學凌敏地嗅到了大的需求。在這個由他一手締造的半虛擬世界裏，你可以花比現實中更少的錢得到娛樂、存在感以及至上的權力。

沈曼的直播間經常被一道道流光刷屏，這意味觀在給她成組地送禮物。贈禮者的名字和禮物一塊，組成流光，划過視頻下方的公屏，幻化出絢麗的光輝。

不是所有的禮物都能閃現和被記錄，只有一次送10個以上才能觸發流光，否則，你的心意就是一團空氣。

每個虛擬禮物都是現實中把妹的常用道具。售價最低的是棒棒糖、麼麼噠等，每個0.1元，最高的則是香水、鑽戒等熟女用品，每個19.9元。系統設置的可選數量是1，10，30，66，188，520，1314，很顯然，系統敏地嗅到了用戶的心態，每個數字都傳遞直白的曖昧信息。

富二代的平台

5%“土豪”貢獻了70%的收入

沈曼的直播間停了670輛豪車，從法拉利458，蘭博基尼LP700-4，到布加迪威航，不一而足。很快，你能發現賈思傑的勞斯萊斯幻影也停在那，他是沈曼忠實的“土豪”，豪華座駕彰顯他高貴的血統和高於常人的權力。進場時，他的座駕會划過視頻下方的公屏，直達貴賓席之首。

只有人民幣才能換取這些虛擬的車。一輛虛擬的蘭博基尼售價6800元，布加迪威航則是43000元，有效期都只有一年。開通貴族，則可以免費獲得座駕。貴族的底端是勛爵，是唯一沒有車的爵位，頂端則是國王，爵位越高，座駕越豪華，相應的車牌號也就越短。

YY為這個半虛擬世界裏權力的踐行設置了壁壘。在人氣高的直播間，身為平民的你可能需要排隊進場，而貴為國王的賈思傑則可以長車直入。所有貴族都在視頻左側的貴賓席就座，按爵位高低依次排列。

在容納量500或1000人的直播間，晚到的貴族可以把無名之輩踢出房間，甚至可以把同為貴族但爵位比他低的人踢走。

一切都是明碼標價，任何人都可以購買。國王首開12萬，之后每月3萬“按揭”。勛爵首付50元，此后每月20元。勛爵的名字將出現在貴賓席的最末端。普通用戶是沒有存在感的，放眼望去，幾萬人的直播間，找你的名字都很困難。

歡聚時代在5月份的一次電話會議中提及，YY娛樂5%的觀貢獻了70%的收入。

在YY用戶的詞典裏，這5%的觀被稱之為“土豪”，他們要麼開通了國王，要麼開通了公爵，但都是數以萬計地給主播砸禮物。他們是主播的大財主。

沈曼視頻的右側是周貢獻榜單。跟貴賓席一樣，貢獻榜首也被倆國王穩穩佔據，沒有人可以撼動國王的權威和地位。7月5日前的一周，貢獻最多的國王累計贈送了52892500的紅鑽積分，也就是52892.5元的人民幣。

“我什麼都沒得到，就是虛榮心得到了滿足。”賈思傑告訴記者。去年年末，他在幾天內給沈曼刷了折合人民幣100多萬元的禮物，而他在YY上的總消費已經超過了300萬元。

跟部分YY用戶一樣，賈思傑最初接觸是YY上的游戲玩家，YY開通視頻直播后，他又跟大部分用戶一樣，成了直播觀。偶爾，他也邊打游戲邊聽歌。

“白了，這就是一個富二代的平台。” 賈思傑。

最大贏家

YY抽取50%~60%提成

如果送禮物是一種參與方式，那麼，圍觀“土豪”砸錢則是一種近乎狂歡的參與方式。當“土豪”幾萬十幾萬甚至幾百萬給某個主播砸禮物時，興奮神經被挑起的圍觀者比主播還激動，他們的“萬歲”、“××威武”會湮沒公屏，就像一座座岩漿噴發的火山。

直播間同時在人數越多，吸引的土豪就越多。因為在人氣低的直播間，即使一次砸100萬，也沒多少人為你歡呼。

撒錢的快感激增了YY和主播的收入。YY規定，主播將禮物兌現的前提是與公會簽約，公會相當於經紀公司。YY上分佈各種大大小小的公會，他們與YY沒有法律關係，只負責主播的挖掘、培養，以及參與分成。

YY是公會和主播的大老闆，也是最大的贏家。通過出售虛擬的禮物獲取不菲的收入后，YY還會從主播的收入中抽取50%~60%的提成。

冰火兩重天

人氣不旺的主播收入慘淡

下，YY上的“土豪們”也自發形成了一個圈子。他們抱團出沒，在這個半虛擬的世界裏掀起了一輪輪狂歡，他們是另一群表演者，掀起高潮的同時也給自身帶來了快感。

賈思傑告訴記者，現在YY上大約有80名國王，以1981~1987年出生的單身男性為主，並且“基本都是富二代”。他們會商定好，今天一起去給我喜歡的主播刷禮物，明天再一起給你喜歡的主播刷禮物。

國王之間也會相互攀比，有的帶小跟班游走於各大直播間，給小跟班們上演撒錢秀，國王們的名字在用戶中耳熟能詳。

有時候，國王也會心血來潮，挑一個人氣低的直播間去撒禮物。

“觀就會驚呼，哇國王，他們會送我很多禮物，但送完就走了。”在YY上當了一年主播但至今只有20多名粉絲的花花。白天，她是深圳南山區某外企的行政助理，每天晚上9點至凌晨1點，她又是YY上濃妝艷抹的一名主播。

像花花這樣人氣不高的主播遍佈YY的各大公會。23歲的夏綠蒂主攻Cosplay和唱歌，盡管長相甜美，但是在YY上當了四個月主播后，她依舊收入慘淡——從來沒有國王注意到她的存在。

有一次，夏綠蒂正唱歌，一用戶一進來就狂刷棒棒糖，一組66個，幾組之后，他的名字出現在周貢獻榜榜首。然后他就走了，再也沒來過。

“在幾萬觀的直播間，他送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夏綠蒂。

南都供稿

(原標題：土豪、屌絲的線上狂歡 粉絲經濟億元財富背后的新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