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布危機對華啟示：放開資本管制宜步步為營

伴隨開年油價的連續暴跌，年前稍有緩解的俄羅斯盧布危機形勢再度趨惡，預測2015年俄羅斯經濟將陷入衰退的聲音也此起彼伏。然而，情況有可能比絕大多數人看到的要更為嚴重。回首1998年，同樣是油價暴跌的背景之下，俄羅斯棄守盧布匯率走廊，宣布盧布債務強制性重組，並暫停向外國債權人還本付息，發生了實質上的債務違約。而當年，全年油價下跌幅度為36%，如今這個數字還要再加上10個百分點。就在市場擔心俄羅斯是否會再次爆發債務危機並為其經濟前景捏一把汗的時候，如何吸取俄羅斯的教訓進而確保本國金融安全，對我們來說不失為更有意義的話題。?

中銀（香港）有限公司規劃發展部高級經濟研究員戴道華本月7日在與記者連線時表示，盧布危機和可能的債務危機暴露了俄羅斯經濟對石油和天然氣出口過度依賴的脆弱性，而其完全放開資本管制使得在非正常市況下彈性匯率本身成為危機所在。為此，他認為中國應吸取俄羅斯教訓，通過增加內需來努力降低外貿依存度，同時要以更大耐心穩妥有序地放寬資本管制。此外，他特別提出，目前港元盯住美元的聯系匯率制度與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對中國的金融安全而言是一項“獨特和難以替代的寶貴資產”，建議在人民幣成為國際儲備貨幣之前，應堅持香港的聯系匯率制度，以給予中國進出美元和人民幣這兩大國際儲備貨幣市場的方便。?

　啟示一：努力降低外貿依存度?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俄羅斯就是這樣一頭駱駝。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統計，2013年俄羅斯GDP總額為20968億美元，是全球第八大經濟體，其外匯儲備在經過過去一年巨大消耗之后，仍有逾4000億美元，位居全球第六。“有如此經濟實力仍然爆發盧布危機，足見俄羅斯經濟對石油出口的依賴。”戴道華表示。的確，俄羅斯GDP中有約四分之一來自石油和天然氣產業，其政府財政收入有一半也來自該產業。油價暴跌對於這樣一個高度“靠油吃飯”的國家來說無異於釜底抽薪。?

過度依賴石油令俄羅斯陷入被動局面，對於目前仍存在較高外貿依存度的中國來說無疑敲響了警鐘。根據世貿組織的統計，在2010年至2012年期間，中國的外貿依存度（貿易額相當於GDP的比率）高達53.2%，甚至高於俄羅斯的51.5%。戴道華認為，盡管中國作為世界工廠，其生產和出口的制成品較俄羅斯較為單一的石油和天然氣更為多元化，其價格也不像石油和天然氣價格一樣可以在短時間內暴跌，但由於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商品出口國和貿易順差國，其外向型的程度依然很高，且整個貿易的產業鏈是中國經濟不可或缺的一環，因此對全球特別是發達經濟體經濟周期尤為敏感。“鑒於此，吸取俄羅斯的經驗教訓，繼續有序減低外貿依存度、增加內需是中國經濟抵御外來需求沖擊的有效規則。”他表示。?

　啟示二：有序放寬資本管制?

在1998年債務違約之后，俄羅斯對盧布匯率的操控顯著減少，資本管制也放寬。一般而言，具有彈性的匯率有助於一個經濟體進行痛苦較少的調整。然而這一次盧布危機顯示，在非正常市況下，匯率本身可能就是危機所在。此外，如果俄羅斯動用資本管制來試圖控制資金外逃並穩定盧布匯率，或者選擇債務違約，那么過去幾年它在國際金融市場所建立的信譽就會消耗殆盡，未來需要較長時間來重建。?

戴道華認為，中國也有人民幣實現可兌換、資本管制逐漸解除、資本賬戶逐步開放的任務，但毋庸置疑的是，在過去相當長的時間里，資本管制幫助中國抵御了不少外來沖擊。“俄羅斯的經驗和教訓是資本管制一旦放開，雖然不是不可以部分恢復，但其代價不菲。”他說，“市場化的匯率升值的結果較容易承受，大幅貶值就可能引發金融危機，貨幣大幅貶值加上本土資金外逃可能是致命的組合，因此中國未來在有關方面的改革宜步步為營。”?

　啟示三：香港聯系匯率制保障金融安全?

相比於俄羅斯和絕大多數其他國家，中國在保障自身金融安全方面有一個得天獨厚的法寶，那就是香港的聯系匯率制以及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戴道華告訴記者，近年來，隨著中國內地和香港經濟、金融的融合，有意見認為，港元因為經濟周期和通脹等的考慮應該改掛鉤人民幣而非繼續掛鉤美元，持反對意見的則多以人民幣還沒有實現可兌換和中國的資本賬戶還沒有完全開放為理由，但這暗示只是時機未成熟而已。這次盧布危機給了人們一個新的啟示。?

他表示，近年來人民幣國際化取得了長足的進展，但如果說其國際地位要達到與中國作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地位相稱的話，難度不小，因為美元作為首要國際儲備貨幣，其使用仍遠超美國經濟在全球的比重，繼續使用美元的惰性很重，改變的成本很高。港元維持與美元掛鉤的聯系匯率，在人民幣成為可媲美美元的國際儲備貨幣之前，若中國企業和機構有需要，可以通過香港繼續直接取得美元的融資，或進行港元融資並將之調回美元使用。“只要美元還是主要的國際儲備貨幣之一，香港聯系匯率制和國際金融中心地位就可以給予中國進出美元和人民幣這兩大國際儲備貨幣市場的方便，對中國的金融安全而言是一項獨特和難以替代的寶貴資產。”他說。